“你们这些爱出风头，爱当英雄的江湖少侠，打架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人家开酒店开客栈的人的心情。”萧瑟双手抱于胸前，“还是以为自己能跟诗仙一般，打坏了东西还能有别人拿配饰去换银子来赔？”

“那个。。。”雷无桀挠了挠头，也不全是我打坏的，“嘿嘿，嘿嘿嘿。”

“可是你把他们放跑了。”萧瑟道。

“你怎么不拦着我啊。”雷无桀有些理屈道。

“呦呵，我倒是想拦啊，可当时的小雷爷多威武啊，根本没给我机会拦。”萧瑟说了假话，他笃定那群草包赔不起，所以眼前这个凤凰火的少年才是冤大头。

“怎么说我也替你挡了一劫，要不我去帮你把他们追回来。”雷无桀刚要行动。

萧瑟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根棍子，一挥，那些被洞开的门窗应着棍子挥出的声而关闭，道：“我需要你替我挡劫？”

雷无桀心中一惊，心道：“糟了，在一声小雷爷之下，得意忘形了，忘记了这老板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摸腰间。却被萧老板一棍隔开那只手，紧张道：“你要干嘛？”

“不是，我霹雳弹刚刚没控制好，用完了。我想掏腰包来着。”阳光二哈委屈道。

萧瑟这才撤回棍子，看着雷无桀掏出那个干瘪的钱袋，本来就不富裕的二哈，吃了一碗阳春面之后，更是给钱袋带来了雪上加霜的伤害。

“老板，我没钱了。”二哈委屈巴巴地倒着钱袋。

“不过我马上就有钱赔你了。”雷无桀说道，脸上又开始一片阳光。

“哦？”萧瑟好奇。

“我马上就要到一个地方去，去了那个地方我便有钱赔你。”

“什么地方？”

“雪月城，我是雪月城的弟子。等我回去雪月城取了钱，就拿回来赔你。”

“雪月城？”萧老板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

这北离天下四城：北天启，南雪月，西慕凉，东无双。

雪月城能与京城天启并列，可见它同青城山峨眉山一类的江湖门派不同，有自己的一套运行逻辑。

它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有自己的经济系统，甚至还有自己的“城防”系统。

雪月城与曾经的天下第一“李先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自建立的第一天开始，便声明了雪月城是有别于传统门派的，由几大世家门派联合而成的区域。

江湖各大世家门派弟子出来游历，都有机会到雪月城中求学。

毕竟有李先生的关系，雪月城号称“无所不教”，也就是说，别人有的武学雪月城里有，别人没有的武学，雪月城也可以有。

当然，怎么可以的？大概就是李先生去“借”的。读书人的事，借书不算那啥。

是故，雪月城能教天下术。

萧瑟沉吟了一下，心想，如果这个少年，手持雷家的拜帖，那么到了雪月城之后，成为入门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江湖上都知道雪月城在培育弟子方面舍得花钱，那么这憨货也是有可能赔得起银子的。

毕竟，在萧瑟眼中，眼前这个阳光少年，除了有些武功之外，其他方面就是十足的憨货，哪个老手闯荡江湖大冬天的遮掩都不遮掩一下就袒胸露背，只差在脸上写上：“我是大侠，不畏严寒。”了。

想到至此，萧瑟点点头，道：“可以。”然后回到掌柜位抽出一页信纸，运笔舔足了墨，顷刻而成，萧瑟拿出朱砂印泥，挥手招来雷无桀道：“把欠条签了。”

雷无桀走到柜台前，拿起欠条，书法行楷，飘逸灵动，有临摹书圣王右军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的感觉，又有钱唐颜真卿《乞米帖》之感。只是有些地方略有持笔无力，用墨不足的感觉。

钱唐颜真卿曾潦倒之时向同僚借米，故写下的欠条名为《乞米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乞米帖》的价值已经远高于他借来的米粮。

雷无桀念道：“兹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因损毁雪落山庄老板萧瑟的财物，清点后价值三万两黄金，加上利息，应还黄金五万两。明德十八年，腊月廿日。”

读罢，雷无桀放下纸张，接过萧瑟递过来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笑道：“原来你叫萧瑟啊，这名字怪可怜的。”

说完意识到不对，一拳擂在柜台上，道：“什么！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萧瑟嘴角淡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心道不愧是初出茅庐的毛头憨货，只注意到我的名字，却不仔细看金额就敢签下名字。

“我这雪落山庄，桌椅乃八十至一百龄的蜀中金丝楠木。这门窗，是海南黄花梨木。可以称得上是寸木寸金，其价值堪比吕宋那边一个小国都不为过。”萧瑟道。

的确，要是真的雪落山庄能堪比一个小国。

听到如此，此刻的雷无桀惊讶地张着嘴，好似失神了一般。

萧瑟抓过雷无桀的拳头，掰开了拇指，摁在朱砂上，再摁上了字据上雷无桀签名的地方。

完成后，那一袭青狐裘拿起纸张，满意地看了看，随即叠好贴身存放。

“你是不是在诓我？”雷无桀回过身，问道。

“世人都知道我萧瑟诚实守信，童叟无欺，绝不讹人。”萧瑟笼起袖子，慵懒道。

“签完了，我可以走了吧。”雷无桀有些低落，低头问道。

“可以，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萧瑟道。

“为什么。”雷无桀抬头。

“因为我怕你跑了，你跑了我去哪里找人还债？”萧瑟慵懒道，“所以我必须看着你。”

“你这是不信任我！”雷无桀以拳捶柜台。

“对，我谁都不信任。”萧瑟冷冷道。

雷无桀气愤转身，萧瑟问：“你要干嘛去。”

“今天太背了，我去厕所转转运。把坏运气排光。”雷无桀道。

“厕所在后边。”萧瑟说道。

收拾好一切，萧瑟与雷无桀牵马，在雪落山庄的门口，萧瑟招呼好小二道：“你们且好好运营山庄，老板我去取了钱，回来就给你们发工资。”

夕阳余晖下，小二们看见了一袭火红，与一袭青翠，在马背上风雪中渐渐模糊。

“狗哥，今天老板这交代，我怎么听着像那说书先生说的《三国通俗》里，诸葛武侯在南阳离开草庐之时，被昭烈帝讨去呕心沥血五十年之前，对他草庐书童说的一样啊。”一位小二问另一位更年长的小二道。

“有么？没有吧，卧龙不是要被刘玄德三顾吗？咱们老板这才一顾就屁颠屁颠跟去了。再说了老板也不想当军师的料啊。”

“也是，咱们老板顶多有些奸诈抠搜，哪有诸葛武侯那般多智若妖。所谓无奸不商。”

两人刚谈完，只听见雪落山庄后面院子，传来一阵声音。

“夭寿啦！有人连屎都偷，粪坑墙壁那一片白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