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后,裴老四没事了,想到要有儿子了,还得出去捞钱呀,便又动起了脑筋,“尽管天气挺冷也得出去!”
“老婆怀有身孕得保护起来,冷冬数九地跟着我出去折腾,出点事悔一辈呀!我才不干那傻事!”
他说什么也没让黄半仙同去,而是同两个老搭档,又找了两个新人——都是女的,便出去了。
可几次下来,没挣多少钱,黄半仙起了疑心“他是不是同后来这两个又扯上了?钱都搭在她们身上了?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有天晚上,她和裴老四说一说就干起来了,什么难听她骂什么呀!别看她长得挺受看,大眼睛长睫毛,白里透红的脸不胖也不瘦,谁见到她都想多瞅几眼。
但是她一开口,尤其是骂起人来,那脏话不兴重样的。
什么王八犊子、鳖犊子、车压死的、养汉老婆、大破鞋、老色鬼、挨千刀的,什么难听、什么赶劲她就骂什么,再难听的话她也能骂出口。
有的人给她起个绰号叫“骂大爷”,这个绰号乍听起来好像是说她能骂的意思,实际是怎么理解都可以。也含有,被她骂的人是她爷爷的意思。她还觉得挺受听呢!
裴老四被她骂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一般人那是真受不了。别人都婉惜地说:“长得多好个小人啊,这嘴怎么这么燥臭呀,简直是茅坑。”总之人们都认为,她长的模样和老爱说脏说,太不匹配!
后来她经过侧面了解清了,丈夫这几次真没像她想的那样糟糕。她气也消了。裴老四知道她这个特殊时期,没敢把她怎么样,她一骂,他就出外面抽烟去了,或者是闭上眼睛装睡。
时光荏苒,转眼她怀孕八个来月了。眼看快到产期了,裴老四也不出去,在家守着她,生怕有个一差二错不好办。一天,她说闹肚子,非让丈夫领着她出去散散心,裴老四拗不过她,便领她出去了。
她俩要了台出租车,到千山裴老四的二姨家去了,她想吃茧蛹子、大安梨、榛子等。
到那一看,这些东西是应有尽有,随便她吃。她这个人没深浅,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半夜出事了。
已是半夜十二点多钟时,她就觉得肚子疼,那时间段出租车也不好找,裴老四同她表弟把附近一个赤脚医生请来了。那医生看她这个身板,没检查出什么毛病。
但是怀疑她可能要分娩,因为去不了医院只得守着她。那个土医生品质高尚,明知自己不懂那些,但是觉得救死扶伤么,怎么也比老百姓强。
过了不长时间,黄半仙真的生了。
没到日子,是早产,这也没办法。
然而她生出的儿子点把自己吓死过去。那孩子全身是毛,简直就是一只猴子。裴老四明白:这种情况同地震时,海城出生的毛孩一样,属于返祖现象。
但是民间有种七活八不活的说法。这个孩子正好八个月,真就没活,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夭折了。
裴老四含泪,掩埋了只在世上活了几个小时还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就匆匆离去的可怜的儿子。
回到鞍山后,他马上把她送进了医院。她住了几天后,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偷偷地回了家。
他俩伤心地对哭了一夜,怨这个又骂那个,始终没搞明白怎么能出现这种情况。黄半仙不服气还要生呢,裴老四死活没同意。
他劝黄半仙同时也是在劝自己:“唉,咱们没那个命啊,就别想了,倒也好,少了不少负担。
否则,我们到了六十多岁时,孩子才二十来岁,也不好办呀。万一咱们中间谁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还把孩子给坑了。我们死时心都不净啊!”
黄半仙见丈夫想通了,精神上也减轻了负担。但面子上的事让她大大的伤心难堪。她把自己关了禁闭。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好几个月。
后来“灶王爷”觉得这事蹊跷,怎么找,他们俩也不过去。后来自己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到这一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还以为这两口子生气,不让她看孙子呢。后来裴老四撒谎说:“孩子流产了,生下来就没气了……”
他们始终没把真相告诉家里任何人,怕有些人,背地里说三道四刺激黄半仙。
黄半仙这次火得可不轻,起了满嘴的大水泡,好一阵子才下去。她越寻思越感到窝囊。
她本来以为:儿子出世后能为自己争光争气,在裴家人面前可以扬眉吐气,装大。这下可好,反而觉得比别人更矮了一截。
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就躲了裴家人一年多,包括三十晚上吃年夜饭都没过去。
大家都明白她是心情低落,谁也没说什么。那个裴老五挺明智,一再告诉梅菲——不许说半句刺激四嫂的话。
他倒没安什么好心,是怕得罪黄半仙,今后不好意思再去开口“借钱”。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灶王爷”知道了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迷信,一个劲地猜想:
“人家都管她叫黄半仙,说她家供着黄仙,有黄皮子总在她家房前屋后转悠。下雪时,雪地上的脚印一堆一堆的。”
“是不是公黄皮子没安好心,看她长的漂亮,一时不能自控,把她给那么的啦,要不,她怎么生出那么个东西呀?”
后来她又想,“她良心不好?为了骗钱把老头给撞成那样,却不闻不问,像没事人一样!老天爷报应她?唉,要不我不就有三个孙子啦?怎么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