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怕的收容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收容间里?
布莱德心中无比苦涩。
根据原主记忆,这个自称为“神祇”家伙有着远超调查局认知的可怕能力,布莱德一点也不愿意与其产生任何交集。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表针正指向冬令第一个晚时,心里不由暗骂一句:大晚上的,不去城里的酒馆,来我这里做什么?
布莱德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低紧张感,用尽可能尊敬的语气对床上的“赌徒”说道:“先生,我并不是很喜欢赌博。很抱歉,我可能无法与您共同享乐了。”
“没关系,只要试一试就会喜欢上的。最诱人的财富总是等待着最勇敢的人,谁能拒绝以小博大的诱惑呢?”“赌徒”双手一撑床面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从汤碗里取出那两个沾了些许汤汁的骰子,在十分得体的黑色礼服外套上蹭了蹭,再一次递向了布莱德。
布莱德哪敢去接。
“如您所见,我被关在这里,身无分文,没什么能拿来下注的东西。”
“没关系,我接受赊账——没有利息,定期归还即可。另外,我还接受预支下注,阁下可以预支自己在未来的一切。”“赌徒”欢快地说道,又把拿着骰子的手往前伸了一些。
布莱德心里暗骂一句,换了一种方式回绝道:“尊敬的先生,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不能欠别人的账,这是一种十分不好的行为……另外,我对市面上流行的赌博方式一概不知,恐怕很难给您带来任何乐趣……”
和“赌徒”赌博?那不是找死么,虽然关于这个收容物的大部分信息都是绝密,但由于其可以随意出现在风冠城的任何一个角落,每一名调查干员都收到了警告,那就是绝对不要与其赌博,否则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性命不保。
“阁下不必如此抵触超前消费。我予以您方便,您则用预支的财富赢得一个以小博大的机会,这是很好的。至于乐趣……相信我,您很快就会像我一样爱上赌博的。”“赌徒”微笑着说道。
布莱德一个头两个大,在原主的记忆里,调查局对“赌徒”的判定是,此“任”非常彬彬有礼,绝不会强迫别人赌博,但凡别人话语里存在半点拒绝的意味,那都会作罢。因此调查局的所有干员都受到过指示,要是放假的时候,在城里的酒馆或是公共场所遇到了邀请自己参与赌博的“赌徒”,直接婉言拒绝就好,不必太过紧张。
可怎么到了自己这就这么死缠烂打?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先生,请您谅解,我真的不太喜欢赌博。不是出于不了解而不喜欢,而是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
“赌徒”叹了口气,难过地说道:“说好每周四的这个时候陪我赌上一把的。结果他们没来。”
“们”?
布莱德不禁皱了皱眉。
这数量关系让他意识到,说的恐怕就是调查局了。在这个深处地下的研究收容机构里,能被“赌徒”用“们”表述的,除了研究人员和警卫,哪还有别人。
按“赌徒”话里的意思,那些研究人员似乎许下过每周四和其赌上一把的诺言,却并未准时到来。
所以“赌徒”才来找自己?
紧接着新的问题便浮上心头。
那些研究人员为什么没来?
上升到收容物应对问题,任何事情都不是小事,更何况对象还是拥有前所未见的可怕能力的“赌徒”。在此工作的研究人员,绝不会犯忘记时间这种低级错误。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可是在这里,恐怕也只有收容失效这种大事了才会耽误如此重要的日程。
布莱德越想越怕,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走廊里收容物乱窜的可怕画面。
他抬头安抚道:“先生,如果您口中的‘他们’是指调查局职员的话,那么我想他们是不会违背诺言的,也许只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情耽搁了。您再稍等一下,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陪您进行赌博的。至于我,我只是一个受到收容的前调查员而已,我恐怕真的不能给您带来任何乐趣。”
礼貌,一定要礼貌。
按照他对原主关于这个收容物的记忆的总结,这个有着人类外表的家伙,纯属拳不打笑脸人的典型。你跟他客气,他就客气。你跟他无礼,那就嗝屁。
“是他们。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拿大牛没办法。花了这么久还没将它制服。”“赌徒”落寞地说道。
“大牛”是什么……布莱德皱了皱眉,难道是某个这一层的收容物吗?
身体原主人只是一名外勤调查员,并不清楚研究中心地下都关着什么,自然也不清楚“大牛”是哪一个了。
“但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又赢了一个赌局,真是有意思!”“赌徒”突然话锋一转,兴趣勃勃地看向布莱德,“想不想知道赌局的内容?”
布莱德一愣,暗道这思维也太跳脱了,急忙摇头道:“先生,我无力支付答案所需的代价,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没关系,这个信息免费!”
“赌徒”把餐桌上的杯杯盘盘往旁边一扫,一屁股坐了上去,也不顾打翻的汤碗把残余的汤汁溅到了衣服上,两眼放光地解释了起来。
“刚刚小蓝孩用自己的自由和我打赌,说即使我消除大牛收容间百分之三十的防护符文,大牛也没办法逃离。现在我赢了,他以后就是我的奴隶了!这是我今天赢下的第一个赌局。
至于我赢下的第二个赌局,则是和大眼睛进行的。它还是选择用自己的自由,赌大牛撑不过五分钟就会被抓回去……我又赢了,亦是我今天就新招了两个奴隶!真是太好了!等回去以后,我就把他们都卖掉。”
“奈兰在上,真是恭喜您!”
奈兰是人类祖先起源的位面,这个位面的人类,通常会用“奈兰在上”来表达自己的惊讶。
布莱德做出很真诚的样子,同时也暗暗心惊。
听起来和对方赌博的都是地底的收容物,倾注一些——离开这里后的自由之身——进行赌博。想博来什么自然不用说,那就是“赌徒”将自己带出这里。对方的讲述中透着一股并不把其他收容物带走当成什么难事的感觉,果然是个可怕的家伙。
“赌徒”越说越兴奋,最后竟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蓝孩子不值钱,应该没人要……大眼睛就不一样了,安格拉斯神国应该会很乐于研究这样的生物。不不不,不要用大眼睛和他赌,赌那只奶牛,上次他和冥神赌博我还没收庄家的抽成呢!只是和那个家伙赌博容易被冥神记恨……唔,真是难办啊!”
布莱德听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你还要赌一把吗?”
“赌徒”忽然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抓住了布莱德的手臂,言行举止都与布莱德印象里的那个彬彬有礼的青年截然不同,显然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之中。
布莱德一愣。
来硬的?
这可怎么办?
“先生,我……”
话音未落,“赌徒”就神情一凛,不悦道:“所以阁下是在驱赶我吗?”
布莱德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后跟一直窜到了头顶,登时魂飞天外,急中生智之下,手忙脚乱地抓起桌子上的煎蛋,说道:
“怎么会?赌,赌!如果‘大牛’是SS级收容物的话,我用这个煎蛋,赌调查局会重新将大牛收容!”
对方似乎不太在意赌博内容的样子,只是单纯享受获胜的乐趣。
赌输了也没什么损失,不过一片煎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