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下去,掀开了床单,小手直接摸上了焱殇的鼻子。
“呼……”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瘫在地上,小脑袋紧贴在他的掌心里,一遍遍地说:“快醒,快醒,快醒……”
“快起来,地上凉。”浮灯拍了拍她的肩,小声说。
青鸢又躺了会儿,这才把焱殇给拖了出来,和浮灯一起把他抬到了榻上。
他的脸色比之前平和了一些,有了些颜色,不像之前那般苍白可怕。
“药还是有作用的。”青鸢心痛地搓着他的掌心,小声说:“浮灯你再加把劲,我看他很快就会醒了。”
浮灯没出声。
他并没有把握救醒焱殇,他并不是万能的。除非他把焱殇的病症也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但他已经替青鸢承担了那么多,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了……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开,心里头有些自责,原来他的修行还不够,他还不能真正的悲悯天下,愿意替世人承担痛苦。他愿意承担的,只有青鸢一人而已。
“浮灯?”青鸢转过头,担忧地看着他。
浮灯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我知道的,我不会跑掉。”
他明白青鸢的意思,她一直怕他中途走开。但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丢下她一个人呢?前世的债还没还完,今生又见她过得不幸,他便是拼尽了全力,也得替她保住这份幸福啊。
战鼓和火药声交替响起,慢慢地响成一片,震得大帐都跟着颤动。
南月和冷暮发起了攻势,正在狠打瞳木溪的城门。
直到半夜,战火才暂时停下。伤兵被抬回大营,大夫们忙得不可开交。这一仗打得异常艰苦,南月他们并没有进展。
但这也在预料之中,君博奕亲自守城,城中将士多少会涨一些士气,加上瞳木溪的地势确实险要,比城外的地势要高出许多,从上往下射投下的巨石和火药,让将士们吃了不少亏。
“没事,明天一定攻得下来。”南月捧着大碗,咕噜噜地一口喝光,一抹嘴巴,大大咧咧地说。
青鸢摇摇头,小声说:“这种情况下,一天只怕攻不下来。”
“王后放心,拼死也得把城攻下来!”南月拍着胸|膛,咚咚地响。
青鸢踱了几步,还是摇头,“不,不能让将士们白白送死,这样硬攻不是办法。你们原计划是困城,但现在云罗起兵,让你们不得不强|攻。落恺那边也僵持住了,你们不尽早结束,云罗边境那边只怕吃不消,我得想个办法……”
“那就混进城去,杀了君博奕。”南月一挥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进得去吗?你的探子若能靠近他,就不会摸不清他的伤势了。他和君鸿镇一样,很警惕。”青鸢小声说道。
南月面上露出几分羞愧,喃喃道:“是属下办事不力。”
“不,不是你办事不力,打仗就是这样,若对方是一推就倒的货,也就不会打到了今日。”她安慰道。
南月干咳几声,往榻上看去,感叹道:“若王在就好了,他今日肯定一箭就射死君博奕了。”
浮灯微微侧身,手立在胸前,低宣了声佛号。若是他,也能一箭射死君博奕。但他真的不想杀生,这些年来吃斋念佛,清心寡yu,潜心修行,就是想偿还前世的罪孽,为青鸢多积福德。若让他亲手杀人,他还真办不到。
“主持已经尽力了。”青鸢瞪了一眼南月,嗔怪道。
南月赶紧摇头,小声解释,“属下并没有责备主持的意思,只是感叹。”
“贫僧知道……”
“别贫僧了!”青鸢头疼,扶着额头缓缓坐下,疲惫地挥挥手说:“下去吧,我来想想破敌之策。”
“王后早点休息。”南月退出去,亲自守在了大帐外,以免有外人接近。
有青蛙呱呱乱叫,搅得青鸢心绪不宁。
她倒了碗茶,轻抿了几口,开始看地形图。小珍珠落下来,小爪子在地图上蹦了几下,叽喳地叫。
“四哥没消息啊?”青鸢听它说完了,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长睫。
小珍珠发动了附近的鸟都去找,可是都没有消息,这不应该,只要有鸟的地方,绝对就能发现卫长风的踪迹,怎么就找不到呢?难道真的掉下了悬崖?
“醒醒,醒醒,阿九哭了……”小珍珠飞到了焱殇脑袋边,轻啄他的嘴唇,他的鼻尖,叽喳大叫。
“过来,别吵他,让他睡会儿。”青鸢放下毛笔,把小珍珠捧开。
小珍珠用双翅捧着她的脸,怜悯地说:“阿九,你都瘦了,要生瘦宝宝了。”
青鸢把它放下,手掌在小腹上轻抚,牵强地笑道:“不会,他很强|壮,很健康。他有我这个九条命的娘,一定会有十条命,世间万事万难都不会阻止他来到这世上。他是我和焱殇的孩子,会生得漂亮可爱,聪明睿智,会是我和焱殇的骄傲。”
“漂亮的、漂亮的……”小珍珠落到她的腿上,把小脑袋凑到她的肚子前蹭了蹭。
青鸢伸出手指,轻抚它的羽毛,视线又落到了焱殇的脸上。
若南月攻不下城,焱殇一定要亲自上战场去,不然将士们会起疑心。到时候浮灯不去,就露出马|脚了,情况会更糟糕。只有杀了君博奕,从里面毁掉瞳木溪才行!
但是要杀君博奕,毁掉瞳木溪,只怕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她亲自去!
她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为了焱殇,她没什么做不到的!她会保护爱人,保护爱人想保护的人!她是有九条命的顾青鸢,她有鹰一样的翅膀,能飞得很高,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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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群鸟飞舞,搜索着每一个角落,打探卫长风的踪迹。竹林茂密,掩藏了一条小径,从小径过去,是一方小潭,瀑布哗啦啦地落下,击打在水面上,晶莹的浪花跳起老高。
瀑布后面有一个山洞,自山洞进去,通过了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狭长通道,眼前豁然开朗。溪水缓缓淌过了吊脚楼,小桥上有两个丫头背着竹篓快步过来。
高的是小秋,她在竹楼前停下脚步,往四周打量了半天,拉开了桥头的一只竹箩,箩下扣着两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鸟。
“哎,总有小鸟闯进来。”她同情地拎起了小鸟的翅膀,小声说:“这么犟,非要在竹箩里撞,现在只能烤了吃掉了。”
“小秋姐姐,你又吃!”小如捏着鼻子,厌恶地说:“我不吃,我想吃玉米!”
“我们不能下山。”小秋横她一眼,拎着小鸟走了过来,往竹楼脚下的木桶里一丢,挽着袖子开始择草药。
“这人还不醒,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小如蹲在一边,又开始叨叨。
“住到他醒的时候,所以我们得加把劲,把药给他灌进去。”小秋满脸认真地说。
“咦……我都想让他死了算了,他又不是主子……我们这样伺候他,我想主子了……”小如双手托腮,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满脸向往,“好想好想主子在这里啊,主子又英俊又温柔,还会给我们读诗,读文章,在主子身边,小如才觉得自己是个女子……”
“别发痴了,主子给你读诗读文章,是因为他闲得慌。”小秋啐了她一口,打断了她的幻想,“我数三声,你若还不过来做事,我就把你丢进溪里去,晚上不让你进屋睡觉。”
小如嘟嘟嘴,不甘心地坐了过来,帮着小秋把草药分类,拿去小溪边洗。
炉子生起来了,火苗儿舔着陶罐,药水很快就沸腾了起来。
小如扭头看了一眼,抓抓鼻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揪起了溪边的一朵小花,簪到了乌黑的长辫子上。溪水里有她的俏丽的倒影,她乐呵呵地欣赏了一会儿,突然,水面上又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猛地抬头,惊喜地叫道:“主子!”
小秋听到了动静,赶紧飞奔过来,欣喜交加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主子怎么来了?”
“哎,没地方逃了,过来躲躲。”男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沮丧地坐下来。
“主子不回白水镇吗?”小秋蹲在他身边,温柔地给他擦汗。
“哎。”男子推开她的手,低头看向小溪,溪水里映出他疲惫无奈的脸,喃喃地说:“奉老太妃之命,拿着先皇密旨出京,怎么越走越不是滋味?我倒成了背叛天烬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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