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是从小到大被人伺候惯了,但今日这个人毕竟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她心里还是有些惶恐的,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想到他照顾人时会如此细心。
皇帝在替她上药,说出去谁敢相信?这不是公然欺君吗?
她惶恐的望着南景霈的背影,一个谢字含在嘴里,不知该怎么对他讲。皇帝的滴水之恩,都要跪谢圣恩,如今他这样任劳任怨的照顾她,一声谢谢岂不是更加苍白无力?更何况,他又是她家的大仇人,究竟要怎样对仇人说谢谢呢?
她几次欲言又止,他头也没回,却突然笑了:“你干嘛这么紧张?”
她吓了一跳,他的确没有回头,却地背后有眼睛似的,难怪人们常说皇帝的眼睛无处不在。
其实他老早就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她每次紧张都会如此,根本不需要回头看。
南景霈沉默半晌,随即问道:“有一件事,朕倒是有些纳闷。”
她没预料是什么事,便轻巧的应了一声。
“田美人的孩子才六个多月,竟能安然养下来,这倒是奇事。”他淡淡的说。
她的心脏骤然紧缩,他没回头,可她却慌张的热血上涌。
“算算日子也将近七个月了,或许老天恩典,不忍皇子夭折。”她说的毫无底气。
“是吗?”南景霈狐疑道。
沈韵真重重点了点头,他背对着她根本看不见,这一举动,倒像是她给自己鼓劲儿似的。
“皇上在怀疑什么?”她小心试探。
“没有,”他依旧淡淡的,好像事不关己:“朕有什么可怀疑的?”
她不敢说话,言多必失,若是南景霈怀疑,自己死便死了,可是田美人呢?她保着田美人走到今天,不是为了看她满门抄斩的。
他确乎像是没有怀疑,手上不急不慢的替她涂药,半晌,他嗤嗤笑了起来:“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沈韵真偷偷白了一眼,真不正经。
烛影摇红,暖床温香,美人如玉,确实像戏文儿里说的良辰美景。
他涂好了药,将纱布换新。做完这一切,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凝着她,好像要把她掰开揉碎,每一点都看的清楚明白才肯罢休。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好像沙漠中被烈日灼干的细沙,被太阳一抚,便煜煜泛起晶莹的光泽。
沈韵真有些羞赧:“皇上在看什么?”
“朕在看,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沈韵真咬咬嘴唇:“奴婢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你要朕处置淑妃替你出气,总得有个理由嘛,朕总不能为了一个宫女,给淑妃难堪。”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她想要他处置淑妃,就要给他一些好处。若沈韵真愿意做他的女人,他自然会为了沈韵真去处罚淑妃。
“你说对吗?”南景霈问道。
听起来倒是一桩合理的交易,可沈韵真手里却连半个筹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