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最终被攻破了。
厉瑾玉立马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将士,以一种视死之姿和北苍人抵抗着。
厉瑾玉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杀的第几个人了。额头有一滴血滴落,落在他长长的眼睫毛上,又顺着眼角划过。眼前景都染上红色,又是一个人,厉瑾玉抽出手中长矛。后腰突然刺痛,他回身看去,是思嘉熠,腰上,是思嘉熠的枪。他背手过去,一把握住,让思嘉熠使不上力,又挣脱不能。另一只手紧握长矛,用力向后刺去。铁器穿过肉体的感觉传来,他咧嘴一笑,抽出长矛,另一只手也将腰上的枪抽去。思嘉熠后退了好几步,看着一身污血的厉瑾玉,同样咧嘴一笑,唾了一口血沫。
厉瑾玉,这东莱你今日是保不住了。
城中几千将士,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每一个士兵身边都是十来个北苍人将其团团围住。他们用枪,用矛,用戟,用任何兵器,刺向被围住的人。士兵们一个个倒下,每一个身上都是千疮百孔的。
厉瑾玉一只眼睛已经被血污得看不见了,这多少会影响些视线。左侧一把刀砍了过来,因为视野受限,他并未躲开。之前使的矛已经断了,他将随手捡的枪挥向了左侧,右侧又有人扑过来,他弯腰一躲。北苍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扑过来,厉瑾玉一枪挑一个。终究,寡不敌众,他倒了下去。
夜阑,你终是没有让我失望。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透过血色看见前方一人一马,带领许多的兵马向此处赶来。
“瑾玉,瑾玉……”
厉瑾玉眼前是无尽的黑色,只听得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唤着自己的名字。烟雨朦胧,有雨滴在自己脸上。小桥流水,耳边传来的呼喊总带着江南水流的潺潺声。厉瑾玉实在迷糊得很,这声音又实在太远,辨不明白。
“唐姑娘,你去歇息吧。”夜阑对一旁的唐芣苡说道。
厉瑾玉从定康救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全身上下大的伤就有十几处,而小伤更是没办法数。随队的军医面对这样的伤势都是摇了摇头。只有夜阑坚持着,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的将他送回了皇城。皇上立马派了御医亲自为他诊治,虽然最后救活了,却一直昏睡着。厉瑾玉在床上躺着已经有九日了,而唐芣苡一刻不离的守了他九日。
“我总不放心。”
晨星端了汤药过来,递给唐芣苡。她接过来,舀起一勺喝了一口,觉得温度适宜,才舀起另一勺给厉瑾玉喂去。
唐芣苡记得才来将军府时,因为自己不愿意吃药,厉瑾玉也是这样喂她的。
喂了药,又要给厉瑾玉换药。唐芣苡避开来,独留了夜阑在房间中给他换药。为了照顾厉瑾玉,唐芣苡已经有十日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不知是不是刚才起身时,起快了些,脑子里突然一瞬间天旋地转。她立马扶了扶晨星,方稳住了。
晨星察觉到,担心的说道:“小姐,要不去歇着吧。”
唐芣苡摇了摇头。
第十日,第十一日。
厉瑾玉知道是唐芣苡陪在自己身边,他知道是她在一顿不落的给自己喂药,他知道是她衣带不解的照料着自己,厉瑾玉都知道,他好想起身告诉她,自己已经好了。可是,不知怎的,眼皮,身子,都沉得很,似有千斤压在自己身上一样,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