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好。”捧月不好意思地答道。她其实是有些饿了。但对着主子,总不好提什么要求。
苏锦音就转身吩咐止薇出去端些吃食进来。她还细致叮嘱了一句,要温热的食物。
待房中只剩下自己和捧月了,苏锦音就说出了她的心里话:“捧月,这些年你陪在我身边,很是尽心。我在这家中的情形,没有人比你看得更多。我有意放你出府,你意下如何?”
捧月没有想到主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急的立刻要坐起来,却扯动了伤口,发出了一声痛呼。
苏锦音连忙按住捧月,让她继续躺着。
在按捧月下去的时候,苏锦音趁机观察了下捧月的后背。那鹅黄色的衣裳上显出一团血迹。
伤口裂开了!
苏锦音紧张地让捧月转过身去,自己去寻了药来替她涂抹。
苏锦音看不到捧月的神情,却能猜到捧月在想些什么。她细细解释道:“我绝没有不要你的意思。但你与我之间,本不是一般的主仆情谊。我实在不想要你陪在身边受苦涉险。你弟弟如今不是在药铺里当学徒吗?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出府后去盘下一个铺面,待你弟弟学成了,就可以请个大夫坐诊,自己开个药铺。家中有了营生,你以后的日子,一定比跟着我要好过。”
苏锦音想后又道:“这一笔盘铺子的银子只是明面上的。另一份你则自己收好。若以后嫁人了,家中即便没有准备多少嫁妆,也是一个依仗。”
捧月听完泪水也涌了出来,她急切地想要转过身来。这次却是苏锦音压住了她。
“你别动,这样伤口会更疼的。”
捧月听了只好保持背对着自家主子的姿势,她哭着道:“小姐,奴婢不害怕受苦涉险。小姐对奴婢这般好,奴婢觉得在小姐身边,就是最好的日子。”
“你真傻。做奴婢哪有回家做人女儿这么好过?”苏锦音想起前世流亡时听过的一句话,打趣道,“都说女儿家在家中才是娇娇客。做女儿比嫁人的日子还要好过呢。”
“当父母的也不全是为了女儿的。”捧月心里难过,话就有些没有遮拦。
苏锦音想起自己的父母,一时间竟是无法反驳。
好在捧月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她同苏锦音道:“小姐,奴婢胡说八道的,您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在意。”苏锦音站起身后再弯腰,用帕子擦干了捧月脸上的泪,她问道,“你爹娘对你不好吗?若是他们不疼爱你,我给你寻个好人家怎么样?”
对捧月做出的这个决定,苏锦音虽然是最近才有的念头,但却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她与郑氏的关系已经很难修复,撇开郑氏的病不说,单说苏锦音自己,对郑氏无怨她根本做不到。
再加上秦子言的事情。苏锦音决意破坏秦子言争储,这件事做好了,她是旧怨得消,做不好,她就得与前世一般性命都堪忧。
苏锦音不愿意再将捧月置入危险之中。
捧月这次不顾苏锦音的阻扰,强行转过了身。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苏锦音道:“爹娘对我和弟弟是一视同仁的,当年我们姐弟是一起带到牙婆子那里去的。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爹又病了,所以娘跟我们说好了,牙婆子看上谁就是谁的命。”
“小姐,奴婢命中注定就是要陪着您的。所以,求您不要把捧月赶出去。”她的声音越发哽咽起来,最后竟是哭得都要喘不过气来。
苏锦音心疼地拍了拍捧月的背,暂时松了口:“你既然不喜欢这样过,咱们就先不这样决定了。”
还有一句话,她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日后我若不在了,你定要万事安好。
那日的雨中谈话结束后,苏锦音原以为秦子言一定会继续来寻自己。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此后的近半个月时间里,她都没有再见到秦子言的身影。
而这个月的月亮才圆过一日,苏锦音就听到了来自庆王爷秦凉的吩咐。
陈元宝亲自来送信,信上庆王说,若苏锦音若能在他回来那天去城门口迎他,他便免去她的一万两的债。
或许是债多不必愁,苏锦音真的对那用来报恩的银钱到底是还欠下多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可城门口的邀约,她却准备赴了这趟。
信上的日子很快到来,捧月的伤势也渐渐好了。苏锦音领着止薇和捧月两个,一齐往东城门走去。
尚未完全走到,她就听到呼声雷动,只见两旁的百姓退出一条道,英姿勃发的少年容貌王爷正领兵归来。
他那四处寻找的视线,正好与苏锦音的视线相撞在了一起。
葡萄眼愉悦地略弯,他双腿用力夹了下马腹,朝苏锦音直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