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周梦茹不安地看着苏锦音。
她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但事情的结果,决定权却在别人的手中。
周梦茹未等到苏锦音的回答,她心一狠,就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然后对着自己的手心划去。
“你干什么!”苏锦音厉声呵斥道。
却是晚了一步。
周梦茹的手心被簪子划破,一道完全横断掌心的伤疤顿时鲜血淋淋,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苏锦音上前拉住周梦茹的手。她低头看向那可怖的伤口,心底的沉着也如同被尖锐的簪子划出了一道空隙一般。
苏锦音将对方的手重重往外一推,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烫过自己还不算,又用上了簪子。你这是吃准了我会心软,看不得你受伤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周梦茹摇头答道,她眸中闪烁着泪光,楚楚可怜地看着苏锦音,“我只是内疚。”
苏锦音却并没有这样容易被打动。
她望着面前的周梦茹,左手伸向右手的袖中,然后拿出来一样东西。
“既然你这般内疚难受,不如果断点?”苏锦音拿出来的,正是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自重活以来,她一直贴身安放。如今苏锦音用它来嘲讽周梦茹,最是合适不过。
此匕首看着普通,但实际上匕首的锋芒之间,已经染上了药物。苏锦音将匕首递过去,对周梦茹道:“用烛泪也好、用簪子也好,想来痛感总是不够强烈,这受的伤也远不能消除周姑娘你心中的愧疚。若不介意,这个借你用。”
苏锦音这样说和这样做,当然是觉得周梦茹不可能会真的接过去。
周梦茹与苏锦音这几年渐行渐远的原因之一,就是周梦茹万事只考虑自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舍得伤害自己呢?
两人一时间面面相对、相视无言。
周梦茹没料到苏锦音会这样回答自己。就像苏锦音了解她的自私自利一样,她也了解苏锦音的懦弱心软。她以为自己连续两次自残,怎么也该打动了苏锦音。但没有想到的是,苏锦音这般不为所动。
什么人美心善,也不过如此。
周梦茹心中涌起恨意,她走近苏锦音,伸手直接拔出了那把匕首。利刃出鞘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神一凛,只见周梦茹举高一转手腕,就将那锋利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扎去。
“住手!”苏锦音大喊道。她上前夺刀却是慢了一步。
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就这样扎向周梦茹的心口位置。就在刀尖已经碰上了周梦茹衣服的那一刻,一声清脆的“珰”声震飞了匕首。
苏锦音的心也跟着飞出去再落地的匕首放回了腹中。
周梦茹却是捂着脸,蹲下了身子。
她的眼泪不停地从指缝中溢出,没有再说任何求饶的话。
可这一刻的苏锦音,却感觉到自己的心因为周梦茹而颤动了一下。
长叹了一口气,苏锦音最终退步了。
“好,我答应你。”
苏锦音向蹲着的周梦茹伸出自己的手。
周梦茹仰起她那张满是泪水的脸,然后将手递给了苏锦音。这情景,多年前,曾经有过。
这一夜在明月庵里,苏锦音没有宿在周芯蕊房中,而是在周梦茹歇息的禅房里。
天色未完全明亮,苏锦音就起身准备回府。
周梦茹担忧地坐起来,问道:“苏姐姐,你独自一人,这么早坐马车回去,不*全吧?”
苏锦音转过身,看向那与记忆中相似又不相似的脸,答道:“无妨。”
她说完之后,就直接走了。
周梦茹说的这个问题,苏锦音自己是曾担心过的,否则她随身携带的匕首上不会还抹了药。但经由昨夜,苏锦音已经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她昨夜根本没有能耐用石头去撞开周梦茹手中的匕首,可她也是真的不想周梦茹受伤,她达不到的目的,有人替她达成了。
所以,苏锦音很确定,自己身边有人暗中在保护。这个人,不会是苏家人。
想起那个在她耳畔轻拂气息,柔声唤“音娘”的人,苏锦音有一瞬甚至想喊出来,我不需要你保护我,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