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再换。”郑氏早没再听进去苏锦音弹得半分曲调。她觉得心中烧着一把火,从她的脚尖烧到了她的头顶,从她的心烧到了她的身体。她站立不安、焦躁不安、渴望宣泄。
“换,还换!”
“再换!”
郑氏的声音在房中不绝于耳,良辰和美景都听出了一丝端倪。
良辰只有得意,美景却紧张地看了仍在抚琴的苏锦音一眼。
希望夫人这次不要折腾大小姐太过,否则大少爷回家该要不高兴了。
是的,美景的紧张和担心,紧紧源于苏明瑾。
苏锦音好似被遗忘的一个,没有人会关心她的双手是否疲倦,没有人会探究她在想些什么。
“换!我说换,你听见了没有!”郑氏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她忍无可忍地把面前的琴谱全推到了地上。
苏锦音将琴音顺势又换了一曲。
这变换一点都不让郑氏满意。郑氏看了眼桌上,没有能顺手让她打砸的东西。
她烦躁不安地推了身边的良辰一把:“不知道端茶过来吗?”
“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良辰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她嘴上很快应下,但动作并不利索。
夫人是要拿茶盏来扔大小姐吧?看来自己要烧一壶滚烫的热茶带过来比较好。
良辰这样想着,就不舍地走向了门口。
脚下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这是什么?”苏锦音的琴音终于停了下来。她站起身,弯腰从良辰身边捡起来一封信,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怎么上面的字迹有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信就被郑氏直接抢了过去。
郑氏粗略扫完一遍,扬起手就直接扇了良辰一个耳光,骂道:“贱婢!”
良辰捂着脸不明所以,哀声道:“夫人,那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会从你怀里掉出来?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郑氏一腔怒火正好无从排解,她方才虽然看得马虎,但却很肯定这是赵姨娘写的信。
郑氏一脚踹到良辰,又抓起对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我说我怎么屡次被老爷训诫,赵氏那个狐狸精却每每安然无恙。原来是我身边出了你这个叛徒!”郑氏说完,就左右开弓地连甩了良辰十来个耳光。
良辰这下猜到信中写了什么了,她顾不得口中涌出的鲜血,一个劲地跟郑氏磕头道:“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勾结赵姨娘,奴婢更没有背叛过夫人您。”
“说,你还做了些什么?”郑氏却一个字都不相信。她的情绪原就已经被琴音带到了一个紧绷点,这封信就像一根刀径直将紧绷的外层戳破了,内里的所有愤怒、不满、怨气全部喷涌而出。
良辰坚决不承认,她同郑氏哭着道:“夫人,奴婢跟随您多年,怎么会做背叛您的事情。这信,一定是大小姐扔出来的。是她、她……”
“我跟赵姨娘勾结吗?勾结着杀了苏芙瑟?”苏锦音在旁面无表情地插了一句话。
虽然只有一句,但足以胜过千万句。
苏芙瑟之死,就注定了赵姨娘绝对不可能和苏锦音结盟。郑氏深知这一点,故而她更加不疑虑手中的信了。
见这丫鬟如此嘴硬,死不悔改,郑氏恶从心生,她左右环视,未寻到顺手的东西。抬手,郑氏就从发髻间拔下一根簪子,然后对着良辰的脸划了下去。
“不!”良辰发出凄厉的喊声。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更何况她这种攀附姨娘的,分明内心就还有着飞黄腾达的渴望。
良辰最深层、未曾透露过的梦想瞬间彻底被毁灭,她无法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用力把郑氏推倒在了地上。
“毒妇!你就是个毒妇!怪不得老爷不喜欢你!怪不得赵姨娘才让老爷心心念念!怪不得老爷后悔娶你!”良辰将心底一直压抑着的话终于全部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