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研坐正身子,看向来人,是慕容权。
楚玉研失落的垂下眸,能吹出这么优美曲子的人,怎么会是一介冰冷的战王呢!垂眸,然后再抬起,禁不住好奇道:“吹笛的人是战王?战王怎么会吹相见难?”
慕容权讶异:“十七王妃怎么会知道这首曲子?”
楚玉研淡淡一笑,幽幽道:“这首曲子是我们悦凤王朝广为流传的一首曲子。听说是一位女子与相爱的人分开时所写,战王怎么会知道这首曲子?我只听过用琴弹奏出这首曲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笛声把这首曲子吹得这么优美。”
慕容权神情凛然道:“这首曲子不是本王吹的,是十七叔吹的。”
楚玉研惊讶:“什么?王爷怎么会吹这首曲子?”
“十七叔认识这对没能终成眷属的有情人。”慕容权冷冷道。没有告诉楚玉研这个人是慕容宏,怕她伤心。
楚玉研苦涩的笑了:“原来这对不能终成眷属的人在东华国?我还一直以为这个凄美的故事是我们悦凤王朝的呢!咳咳……”因胸口闷痛,楚玉研捂嘴轻咳了两声。
慕容权从腰间掏出一瓶药递向铁牢内的楚玉研,声音依旧冰冷道:“这是右相送来的,十七王妃把药吃了吧!否则——恐难撑过今夜。”
楚玉研凄楚一笑,淡然道:“战王叱诧战场,杀敌无数,生死不是早该看透了吗?”
“十七王妃现在还不能死,在未找回军机图之前,王妃若死,不但十七叔和魏将军会被皇上治罪,就连看守天牢的侍卫也会被牵连,更重要的是两国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慕容权毫不避讳的冷冷道。一个人的生死他可以不在乎,但两国百姓的生死他不能置之不理,十七叔因为男女之情失去了理智,他要保持冷静。
楚玉研悲苦笑了:“所以——本妃连死得权利都没有?”
“从王妃决定嫁到东华国的那刻起,就已失去了生死由己的权利。王妃若死了,即使皇上不发兵讨伐悦凤王朝,悦凤王朝的女皇也会出兵东华国为王妃报仇。”沉声冷静道,英俊的容颜依旧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楚玉研自嘲一笑:“很可悲吧?悦凤王朝的公主,东华国十七王爷的王妃,竟连一个普通的凡人都不如。再平凡的人,就算掌控不了自己的生,至少有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而我——连死得权利都没有。”
“十七婶既然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就应该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事情。”冰冷的话语像是在劝慰,更像是在斥责。
“所以我要活着,为了无辜的性命活着。”楚玉研苦涩一笑,缓缓伸手拿过慕容权手上的药瓶,自嘲一笑,一饮而尽。
“多谢十七婶以大局为重。告辞”转身欲走。
“等一下!”楚玉研沙哑出声叫住慕容权,忍着嗓子干哑的痛喃喃出声:“谢谢战王之前替我挡剑,救了我。”声音很虚弱。
“我是为了两国的百姓。”冷冷道,头也不回的离去。
楚玉研失望的摇摇头,重新把头依靠在墙壁上。在楚玉研要闭上眼睛休息时,外面再次传来相见难的笛声,楚玉研笑了。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首悲伤的曲子,而对于她来说却是最大的精神支柱,生命动力。不知为何,她对这首曲子情有独钟,每次听到这首曲子,心中就有好多的不舍和忧伤,多少次甚至为曲子的悲伤和无奈流泪,而这首曲子更给自己一种坚强活下去的勇气,甚至有一种期盼。
慕容权走出天牢,遇到了魏弈风。
“怎么样?十七王妃说了吗?”魏弈风沉稳出声。
慕容权微摇头。
“军机图不在十七王妃身上。”魏弈风坚定道。
慕容权看向他:“你知道十七叔的目的。”
“他们真的会还回来吗?十七王妃能撑过今晚吗?”魏弈风眉头微拧。
“本王已经把药给她了。”慕容权冷冷道。
“难道你没看出来她不求生,一心求死吗?”魏弈风的视线看了眼天牢的方向。
“她会为了两国百姓活着的。你可以进去看看。”慕容权淡淡道。
“不用了。”魏弈风淡淡的勾起了唇角,他相信慕容权的能力,虽然话不多,但是几句话便能直入人心,说服别人。
“我们表兄弟俩好久没见了,一起喝酒吧!”慕容权突然道。
魏弈风想了想道:“我还有事,恐怕没有时间陪战王喝酒了,末将先回将军府了。”魏弈风抱拳离去。他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他的母亲是长公主,所以慕容权和太子都是他的表兄弟,而战王和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很清楚,所以他们都想拉拢他这个将军,但是他不想和任何一方站在一起,他只想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保家卫国,为皇上效力,而不是帮他们这些皇子争夺皇位。
慕容权没有挽留,摇摇头,朝战王府方向走去。
夜深人静,慕容宏的笛声在夜晚是那么清晰。
长孙悠在天牢外不远处的一个湖边看到了坐在桥上吹笛子的慕容宏。
长孙悠看着手中的酒坛,勾唇一笑朝慕容宏走去。
坐到慕容宏的身边,安静的听着他把这首曲子吹完。
曲子结束,慕容宏仰头看向天空淡淡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长孙悠甜美一笑道:“知道十七叔想找人喝酒,所以悠儿就来了。”
慕容宏勾起了唇角,拿过她手中的一坛酒,打开喝了几口。
“十七叔心情很不好?”长孙悠试探性的问。
“没有。”慕容宏却否定了。
“十七叔,悠儿知道你不是残忍的人,把十七婶关起来你心里也不好受吧!”长孙悠叹口气,看着木桥下潺潺流动的湖水,波光粼粼,好像碎了一地的心。
“她是自作自受。”慕容宏回答的很冷漠无情。
“十七叔不觉得这样做对十七婶不公平吗?从大事上说,两国建交,她远嫁东华国,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很可怜。若是能得到十七叔的尊重和爱,或许心里会开心些,可是结果——十七叔不但没有给她爱,还如此的伤害她。
从小事上说,十七叔心中有喜欢的女子,为了喜欢的女子留着正妃的位子,她的到来抢走了十七叔留着十年的位子,所以十七叔恨她。
可是十七叔有没有想过,她又何曾想这样,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她都是最无辜的牺牲品。”
“牺牲品?”慕容宏苦涩一笑:“生在帝王家,谁不是牺牲品?怪只能怪她的母皇,不该把她嫁给我。”
“十七叔,悠儿不知道那个叫过儿的女子在你心中有着多么重要的位置,但是悠儿希望十七叔莫要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情。
如果过去永远回不来了,十七叔应该坦然的放下,然后好好的珍惜眼前的人。
十七婶她真的值得你爱。”长孙悠耐心的劝说。
慕容宏看向她,淡淡的笑了,宠溺的抚摸了下她的头道:“丫头,不要为十七叔的事情操心,十七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儿已经是十七叔的过去了,十七叔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而楚玉研,她注定是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这是她母皇为她选的路,她必须承受。”
“不,十七叔可以改变她的路。如果十七叔愿意接受她,她就不会成为牺牲品。你们是结发夫妻,应该携手走完一生的,十七婶很善良,她值得你爱,也配拥有你的爱,十七叔,不要让她成为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好不好?”长孙悠仍旧不放弃,真的觉得他们很般配。
“十七叔知道丫头善良,但是对人善良也要分人,楚玉研不值得你对她这么好。如果两国打起仗来,你觉得她会站在哪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到她母皇那边,所以就算本王对她再好,最终的结局还是不会改变。她最终会和本王成为敌人,既然明知道会这样,何不从一开始就让彼此没有希望。”慕容宏深邃的眸中闪过让人难以琢磨的寒光。
“十七叔,你是怕付出再次失望吗?”长孙悠猜测道。
慕容宏却摇摇头:“本王从来就没打算对她付出,她真的不配。”
“十七叔——”
“好了丫头,别说了。陪十七叔喝酒吧!”慕容宏打断了长孙悠的话。
长孙悠叹口气,觉得慕容宏的心真的锁死了,不准再让任何女子走进去,只要有人想要靠近,他就用冷漠无情把自己伪装起来,把对方伤的遍体鳞伤。
十七婶,你能打开他锁死的心房吗?难道你们真的没有未来吗?
夜渐渐安静了下来,坤荣宫的灯却还明亮的亮着。
“晴儿姑娘,皇后正在沐浴更衣你先等一下,皇后马上就出来。”一位宫女走到晴儿面前和善道。
晴儿懂礼的曲膝客气道:“好,谢谢这位姐姐了。”晴儿之前本是想偷偷溜进天牢看楚玉研的,到天牢外才知道天牢守卫森严,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就去,就自己那点武功,根本闯不进去,在天牢外着急时,正巧又听到魏箫慕和魏子奇几人的对话,知道楚玉研病得很严重,实在没有办法时,只有冒死进宫来求皇后娘娘。
“你就是十七王妃身边的陪嫁宫女,晴儿!”一身凤袍的皇后自翡翠屏风后走出。
“皇后娘娘——”晴儿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快起来。”皇后坐到凤位上,威严道。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十七王妃,十七王妃生病了,很严重,现在只有皇后娘娘能救王妃了,只要皇后娘娘肯向皇上求情,皇上一定会网开一面的。晴儿给娘娘磕头了。”晴儿哭诉道。
“晴儿,你先起来说话。”皇后命身边的宫人扶起晴儿,深深叹口气无奈道:“十七王妃的事本宫都知道了,今天上午本宫就已经去求过皇上了,皇上说此事已经交给十七王爷全权处理了,皇上也不好过问。本宫虽然是一国之母,但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也不好说什么,更不便去找老十七,听说太后和战王妃都去说情了,十七王爷依旧铁石心肠,所以老十七这次是铁了心了,只怕我这个皇后去,他也不会卖这个面子。”
晴儿瞬间像是被抽干了血液般,无力的耸下肩,绝望的喃喃道:“这么说,是没有人能救王妃了?”
皇后想了想,清眸一亮道:“或许还有个人能救十七王妃。”
“谁?”晴儿顿时精神大振。
“安怡公主!”
“公主?”晴儿失望的泄了气,无力道:“连娘娘和太后都不能劝说王爷,一位公主怎么能有这么大得面子呢!”
皇后摇摇:“不,安怡公主在十七王爷心中是不一样的。”
晴儿听皇后这么说,眸中露出希望的光芒,立刻跪地磕头道:“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大恩,奴婢一定不会忘记的。”
“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本宫和十七王妃可是一家人,快去救你家公主吧!”皇后很慈善道。
晴儿立刻起身离开了。
皇后的眸中闪过得意的光芒,若是楚玉研得救,她可是她的大恩人,慕容展看在楚玉研的面子上,也不会和慕容权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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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悠和慕容宏把坛子里的酒喝完后便准备回府了。
“丫头,走,十七叔送你回去。”慕容宏道。
长孙悠却笑着拒绝了:“不用了十七叔,这里离战王府很近,悠儿自己回去就行了,十七叔还是去看看十七婶吧!”说完朝战王府的方向跑去了。
黑暗中,有个马车停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看着长孙悠朝战王府方向走去,车内的人冷冷道:“你们过去把长孙悠的左臂刺伤,上次怎么伤的十七王妃,就怎么在长孙悠的胳膊上留下一样的伤痕。”
外面的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不解的问:“战王妃不是太子妃的妹妹吗?太子妃为何要让属下们伤她。”
里面的人冷哼一声道:“她不配做本妃的妹妹。你们难道忘了她上次帮战王出主意,害的你们的死士兄弟死了三分之一,难道你们不想报仇了?”
提到被剿杀的死士,两名黑衣人眸露凶光,冷冷道:“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杀了她。”
长孙凝玉冷冷道:“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你们难道不想要战王的命吗?”
“战王?”二人听不懂。
“你们只需照做便可,无需多问。事成后,本妃保证你们能为兄弟们报仇。今晚之事,谁敢说出去,想想你们的家人。”长孙凝玉不忘威胁一下二人。
二人立刻恭敬道:“太子妃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去吧!”长孙凝玉冷冷道。
二人立刻朝长孙悠的方向追去。
长孙凝玉掀开马车的帘子,眸中是残忍的寒光。冷冷道:“长孙悠,只有你死了,太子才会对你彻底的死心,你放心,我会让战王给你陪葬的,只有战王死了,太子才不会受到威胁,皇后才会重视我。”
长孙悠正朝战王府的方向走着,突然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气。
两道寒光闪来,长孙悠立刻侧身,躲开了身后黑衣人的袭击。
两名死士没想到长孙悠有这么好的警惕性,和矫健的身手,冷冷道:“你会武功。”
“你们是什么人?”长孙悠眸子一寒,射向二人质问。
二人冷冷一笑道:“你的仇人。”挥舞手中的长刀朝长孙悠袭去。
长孙悠立刻躲闪,和二人交起手来。
两名死士本以为很轻易的便能完成任务,没想到长孙悠的武功居然这么厉害,他们两个人和她打了这么久,居然没能伤她分毫。
二人不敢久战,因为这里离战王府很近,万一惊动了战王府的侍卫,他们可就跑不掉了,所以二人立刻使了个眼色,快速的朝长孙悠攻击去。
长孙悠立刻化解他们的招式,就在长孙悠快要制服二人时,突然身体冷的要命,抬头看向空中的圆月,直呼大事不妙,今天是月圆之夜,身体内的寒毒要发作了,而且居然选在这个时候,真是该死。
二人趁长孙悠停顿的空档,其中一人挥起手中的长刀便朝长孙悠的胳膊上砍了一刀,鲜血顿时流下。
另一人刚要挥刀砍向长孙悠的脖子,另一位黑衣人立刻挡掉了他挥来的刀,小声提醒:“你忘了太子妃的交代了。”
二人恶狠狠的瞪了长孙悠一眼,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长孙悠身子冷的要命,抱住自己的身子,卷缩在了地上。
京城外的桃花谷
冷忆梦平日里除了面对药材,还是药材。
慕容权在天牢外和魏弈风分开后便来到了这里。
冷忆梦正摆弄着药材,看到慕容权来了,立刻开心的跑过去偎进他怀中。
慕容权却冷冷的推开了她。
冷忆梦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你爱上长孙悠了。”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慕容权却冷冷道:“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让忆梦听你的心。”冷忆梦笑的美丽,清澈的大眼睛直视他。
慕容权撇开她的注视,冷冷道:“解药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
冷忆梦耸耸肩:“不知道,但已经有些眉目了,或许用不了多久了。怎么?还急着休掉长孙悠?”
“这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关。”慕容权冷若千年寒冰的声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