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薄看着她沉默片刻,继而说道,“说实话,当我刚接到你杀死韩天的消息时,我有些诧异,也有些愤怒,”
他硬朗的脸上神情认真严肃,凌灵刚欲开口解释,只听他又道,
“我们四方守护从小便跟在门主身边,一起成长,我自认很了解韩天的为人,所以当时我无法接受韩天背叛龙云门的事,更不敢去相信他死了的事实,我想过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甚至怀疑过是你造谣生事……”
楚薄的语气始终平静,他没再看凌灵的脸,只是盯着桌上的茶杯,
“我曾认为你杀他太过武断,毕竟他是龙云门的四方守护之一,可冷静下来后一想,在那种情况下,杀他也是最正确的做法。也许是因为对你的不了解,我始终觉得有很多的事束缚着你,你并没有完全成为龙云门的人,我对你的实力心服口服,却对你作为少门主有些怀疑。”
凌灵内心一顿,她一度想忘记的韩天临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又一次清晰的回响在脑海中。
“……你扪心自问,自你当上少门主后,为龙云门做过多少事?为霍云分担过多少事?为何我辛苦付出了这么多年,就要甘心称你一声少门主?”
这段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凌灵也曾多次审视自己,在她拼尽全力成为少门主之后,自己究竟为龙云门做过些什么?为何韩天背叛了龙云门,为何龙云门这段时期连连出事……
见凌灵沉默不语,脸上神情逐渐变得自责,楚薄意识到自己说偏了,解释道,
“我说的这些只是之前的一些看法,我清楚夜城最近的情况,你能为了燕芸只身来到明月城,就这一点,足以证明你和我们是一心的。你是城主,对这里比我和齐义都熟,如何营救燕芸,我一切听你安排。”
明白了楚薄话里的意思,凌灵扯了扯嘴角,抱着药箱起身,
“你受了伤,早些休息。明日咱们去救燕芸。”
她声音清冷,说完便拿着药箱离开楚薄的厢房,察觉她凝重的神色并未减少几分,楚薄蹙了蹙眉,叹了口气。
深夜,凌灵合上城主府的地图,揉了揉眼睛,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拿起茶壶欲倒杯水润润嗓子,却发现壶里的水早已被她喝得一干二净。
厢房的门咔吱作响,虽是细微,却在安静的深夜里十分清晰。
凌灵端着杯在厨房烧的热水,经过回厢房途中的客栈后花园,
“凌灵,”
一个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凌灵驻足回头,只见齐义坐在花园中的大理石桌旁,月色下,他身上的红衣衬得他的脸俊俏邪魅。
“这么晚了,还没睡?”
齐义轻轻一笑,“等你。”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大理石凳,凌灵走向他,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坐在齐义对面。
“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见她神情严肃,齐义想起他回来后,楚薄找到他说的关于凌灵的情况,他也没绕弯子,一双眼眸似将凌灵看穿一般,他轻启双唇,
“从你进龙云门的那天,到三年后的你我在擂台上交手之前,我心里一直不服,总觉得是门主有心护你,你才能成长得这么顺利,”
回忆起之前自己的态度,齐义不禁自嘲一笑,
“可在同你交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愚蠢。仅三年时间,你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成长成为白玺国第一的赏金猎人,在这期间还将商业做得风生水起,若换做是我,我想我一定达不到这种程度。”
凌灵听出齐义话里的意思,想来定是楚薄跟他说了些什么,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其实你不必说这些,我心里清楚,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若不是因为她穿越而来,若没有白非夜、卫繁华和霍云的帮助,她怎么会成长得如此顺利?想着齐义和楚薄害怕她多想,还专门找她解释,凌灵心感欣慰,
“谢谢你和楚薄,如此在意我的感受,”
韩天死前说的那些话,虽然她不提,但在冥冥之中却成为了她心中一个难化解的结,因为那番话,说进了凌灵的内心深处,那是她从未认真去审视的一个问题,一个值得她深思反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