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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镇城门之外,人山人海,仿佛在举办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
各种平民百姓对着台上的人指指点点,不停地讨论着。
陈剑云两根锁骨被铁链锁住,绑于刑台之上,双眼瞪地浑圆,一眨也不眨。
他的弟子李磨,一脸彷徨,“老师……你即将入邪之事,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旦睡去,就会入邪。”泼皮王仁得意洋洋地说道。
李磨哑口无言,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见到入邪之人,必诛。没想到身边最为敬重的老师即将入邪,不禁心中惶惶然,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台下响起了各种沸沸扬扬的议论,各种叫骂声络绎不绝。
“快杀快杀!别磨磨蹭蹭的。”
看热闹的百姓,可不管你是好官还是贪官,他们只听从声音足够大的一方。
只要上了刑台,无论是绞死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抑或入邪之人;抑或是他陈剑云本人,总是有人鼓掌欢呼的。
即便某些人,受过他的恩惠;即使大青山是周边治安最好的地界。
至于什么罪名,是否是诬陷,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只要有热闹可以看就是了。
宋阀之人笑了,这场喋血的表演安排在城门口,就是想公开告诉人们:这天下容不得反抗。而百姓的麻木不仁也很是让他们满意。
也有一些人,敢怒不敢言,只是在刑台下方观望着,期待有仗义之辈能够出手。
陈剑云长叹一声,遥想出道当年,和老师告别。
“世间多污秽,何必去理会那些污浊之气?”老师摇了摇头。
“老师,若全都闭世不出,何来安宁天下?”
老师苦着脸,举了一个“鲁邦大旱”的例子。
鲁国发生了大旱灾,鲁哀公就找来孔子,询问对策。
孔子回答说:“大旱的原因,是刑和德两个方面没有搞好,政治不够清明。只有政治清明了,上天才会普降甘霖的。”
鲁哀公带着哭腔问:“过去的事不提了,当前该怎么应付这个旱灾?您老人家倒是给出个具体主意。”
孔子回答:“唉,火烧眉睫了,现在搞好政治来不及了,好在老百姓没有文化,不懂得这么高深的道理。他们以为用‘说’(古代祭祀禳灾的一种)这种办法来祭祀神衹就可以了。所以只要主公你肯破财消灾,不吝惜金钱币帛去祭祀境内的名山大川,老百姓就会欢欣鼓舞。至于政治清明,等搞定这件事再说吧。”
结果,孔子的回答,让他的学生子贡非常不满意。
孔子叹气道:“唉,你真是不懂事,主公他老人家这么关心百姓,算是很不错了。难道发生旱灾,会影响到他吗?就算物资再缺乏,都短不了他老人家的,他照样可以饱食粱肉。我要他祭祀山川,只不过是骗骗那些老百姓罢了。”
老师的意思是,连孔圣人,都没办法教化这些愚民。
民众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甚至,连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只相信表面看到的。
而现在这个时代,距离那个辉煌时代又已经很久很久了,他陈剑云,又能如何呢?比得上圣人吗?
那时候,年轻气盛,陈剑云没有说话,而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有着自己的秘密。
在他的脑海中,天然存在着许多奇奇怪怪的思维,各种片段式的画面不停闪烁。
甚至……刻印着一本书籍!
年纪尚幼时,陈剑云对里边的各种专有名词,尚且有些读不懂。但随着年纪渐长,陈剑云越来越觉得,这是天赐的治世之法!
这本天生刻录在脑海中的书籍,名叫……《资本论》!
就算到今天,依旧有一些读不懂的地方。
老师劝说半天无果,一边哭着,一边将他送下了山,如同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当时他还不理解,如今却明白了。老师那时候,就觉得他已经死了。
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就算有天赐的治世之法,也得事在人为。
“唉,如此狼狈……”陈剑云对着自己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