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这是孟长官下达的命令啊。
……
重庆人好饮茶,有自己独特的茶文化。
究其根源,那是因为重庆人豪爽热情、幽默风趣、男女老少都喜爱闲聊,侃起来就没完没了。茶馆是人们聚会聊天的最好去处。
“摆龙门阵”那是重庆人最喜欢做的事了。坐在茶馆,手棒香茗,无拘无束,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前三皇、后五帝,古往今来,陈猫死老鼠,无一不是摆谈的谈资。
在这里可听到家中听不到的、报纸上没有的逸闻趣事和小道消息。
重庆茶馆与其他城市的茶楼、茶园不同。
北方茶馆的那种高桌长凳,大瓷茶壶茶碗,茶客难以久坐,重庆人认为大壶泡茶既不耐喝,尤为失去饮茶品茗的情趣。
传统的重庆茶馆,竹躺椅前摆小茶几,可躺可坐,久坐不累,喝茶顺手,搁茶方便。一盏“盖碗”,慢慢品茗,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店主不下逐客令。
老腊肉带孟绍原他们去的就是这样的一家重庆传统茶馆。
外面下着小雨,都到室内去了。他让几个特工,坐在对面监视,自己带着孟绍原、邱兴昌和唐章进了茶馆里面,要了“盖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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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兴昌不是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孟绍原也没问。只是说了一声:“老腊肉,拿出点本事,教教这些后生吧。”
“哎哟,长官。”老腊肉低声说道:“我哪有什么本事啊。”
“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有本事。”孟绍原笑了笑:“一进来就眼珠子乱转,只怕这里的客人都被你看了个遍了吧?说吧,我给钱,就当你教本事的报酬。”
“那成。”一听说有钱,老腊肉顿时来了精神:“左面那个穿长衫的,外地人,口音上就听得出,他是做生意的,而且做得不是烟土就是走私生意。”
“为什么?”邱兴昌顿时好奇起来。
“简单啊。”老腊肉不以为然:“你看啊,他坐的位置,非常偏,角落那里,为什么?方便谈话的时候不被人听到。看到他手里的那只皮箱了没有?从进来开始,他就放在自己的右手靠着墙角的位置,用右腿紧紧压着,不时的还要看上一眼。
他一进来,立刻打开窗户,今天是阴天,有小雨,他进来打开窗户为什么?方便出事的时候可以逃跑,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下雨天开窗户?最最紧要的一点,记得了,看他脚上穿的鞋子,那是特别加厚过的,松软,有弹性,江湖上叫‘一阵风’。”
“说的清楚点。”孟绍原也产生了好奇心。
“江湖上混的,那随时随地都准备逃跑,这种鞋子,穿上了能让你跑得快,而且,鞋底还经过加工,下雨天也不会滑,脚力快的穿上这鞋子,一般人追不上,所以叫‘一阵风’。”
这些知识,都是老腊肉当了那么多年警察得到的经验,平时在培训班里邱兴昌他们可绝对无法学到。
“都好好的学着点。”孟绍原也特别吩咐了一声:“知道老腊肉为什么带我们来茶馆吗?”
“知道。”邱兴昌脑子反应还是比较快的:“重庆人好喝茶,茶馆里龙蛇混杂,做点小动作还是比较隐蔽的。”
“是这道理。”老腊肉的声音放得更低:“长官,您不是要见面礼?我本来想送您一个汉奸,坐二楼西面那个,他叫范因华,表面上是个商人,可实际上暗地里和日本人眉来眼去的,政府没迁都前,这小子常往成都跑,和成都一个日本商社来往非常密切。
这小子我盯他很久了,我估摸着,他想协助成都的那个日本商社在重庆建立联络点,长官要人,我寻思把他交给您,也算是立功了吧。嘿,可谁想到今天咱们命好,范因华这条小鱼咱们不要了,有条大鱼,小邱,唐章,别看,就当成我们在摆龙门阵。”
他说的是谁啊?邱兴昌和唐章也没发现什么“大鱼”啊?
“北面那张桌子,穿西服的。”老腊肉低低说道:“他正对着大门,眼睛一直盯着,在那等谁。从我们进来到现在,他的身子坐的笔直笔直的,正常茶客谁会这么做?盖碗里的茶他一口都没有喝,小邱,看到他面前盖碗边放的是什么?”
孟绍原是背对着那个人的,邱兴昌正对着,端起盖碗喝了一口,眼睛自然而然的朝他看了一眼:
“放了一盒烟,烟上放着一盒洋火,下面压着一张钞票。”
“那是接头暗号。”老腊肉冷笑一声:“你看的还是不仔细,烟盒有两根烟一半露在外面,他始终都没有碰过这盒烟,每次抽烟,都是另外从口袋里重新掏一支烟抽。嘿嘿,他要不是个日特,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夜壶用。”
“那也不能那么肯定他是日特?”唐章有些不太服气:“万一是咱们的人呢?”
“小子,你还太嫩。”老腊肉显得特别自负:“茶倌两次要来给他加茶,他都的动作都是一样的,伸出右手表示不要,然后身子自然而然的有一个前倾的动作,脑袋微微一低,那是习惯成自然,平时鞠躬鞠习惯了。咱们的人都当大爷当习惯了……”
一说到这里,发现说漏嘴了,面前的孟长官可不也是军统大爷吗?
孟绍原笑了笑,根本没当回事:“都好好的记得老腊肉说的这些话,先别急着动手,等到和他接头的人进来,再把他们给抓了。”
邱兴昌和唐章心里都是将信将疑,老腊肉说的那么玄乎是真的吗?
万一要是弄错了,那可是要出洋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