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价暴跌已非他能控制,他现在要做自己能控制的事情——让唐友德立即还丝,或者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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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记南货铺。
当掌柜的禀报刘员外求见时,唐胖子正带着儿子在库里盘货。
“没看我忙着吗?让他等着吧。”
唐胖子丢下一句,便继续干他活去了。
他得抓紧理出个头绪,让儿子早日一并接手,好抽身去主持小仓山的那一摊。
但刘员外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见到唐胖子。
他在店里等了整整一下午,天黑时伙计要打烊,刘员外还是赖着不走。
没办法,唐胖子只好出来见他。
两人已经打了好些天的太极,也没什么客套话好讲了。
“这不还有二十多天么,你急什么啊?”唐友德在主位上坐下,没好气的说道。
“急什么?!”刘员外一听就跳脚了,高声叫道:“二十多天后,丝价还不知跌到哪去呢!”
“你叫破喉咙也没用啊?咱们生意人以信为本,得按契约办事儿啊。”唐友德捂着耳朵,一脸嫌弃。哪还有借丝时的小媳妇模样?
“你少来这套!”刘员外也顾不上形象可言了,一脚踏在官帽椅上,戟指着唐胖子喝道:“你好意思说信义?你们当初就他妈存心骗人的,你开的工场在哪?买了一台织机吗?雇了一个工人吗?”
“雇了,买了,也开了。只是不在南京而已。”唐友德摊摊手,耍赖道。
“放屁!”刘员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道:“你他妈转手就卖了!”
唐友德比刘员外还高还胖,当年行商时还练过拳脚,见状也站起来,把袍子下摆往腰带里一挽,冷冷笑道:“我跟你签的是借丝契约,你管我是卖还是用了?不信你拿出契约看看,上头有一个字规定,我必须开工场,不能卖丝了吗?”
“我不管,今天你要么还钱要么还丝!”刘员外状若疯虎的扑向唐胖子,口中吼道:“不然我跟你拼了!”
“来呀,谁怕谁!”唐友德也摆开架势,要跟刘员外练一练。
幸好两边的随从及时冲上来,将二位东家死死分开,这才避免了一场肉搏。
这时,唐记伙计们也涌上来,将刘员外几人推出店去。
“姓唐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县里告你们!”刘员外还在那里跳脚叫嚣道:“你,还有那个混小子,等着吃官司吧!”
“谁怕谁啊。”唐友德却满不在乎的一挥手道:“关上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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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员外被赶出了唐记,盛怒之下马上乘车直奔上元县衙。
虽然此时天色已黑,衙门早就关门。但刘员外堂堂苏州商会会长、洞庭商帮副会长、捐班从五品员外郎,想要见个小小的上元知县,还是不用看时间的。
此时,上元知县张大人,正在与两房小妾一起用晚饭。
张大人讳东官,川籍人士,是老举人出身,排班十几年才大挑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上元知县。当然,若非县城内既有应天府这样的直属上级,又有南京全套文武班子,还有七八个卫所,十几个军营,以及勋贵府邸若干,也轮不着他个老举人,来金陵城这花花世界享福。
张知县已经六十好几,丧偶多年都无力续弦。可来上元县当了两年县令,便已经纳妾两房,且正在谈第三房,都是年轻貌美的江南小妹啊……
这毕竟是南京城啊,婆婆再多,他这个知县只要肯受闲气,还是大有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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