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彻走了很久,走到从大雪变成小雪,最后连细小的雪粒也已经停了。
路边雾气环绕的小店,已经清晰地印出了里面的景象,姹紫嫣红的凡尘在一点点消退。
路上的车辆慢慢减少,酒吧里上满了客人,与外面越来越安静的街道形成对比。
顾彻停下脚步抬头,两旁的商家熄了灯,陆陆续续的关了门。
夜色淹没在阴沉沉的天气里,更加阴冷,寒风呼啸,行人们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连牵手的人们也没有心情在外面停留,夜色很快陷入了寂静。
顾彻将手插在羽绒服外的口袋里,依旧在慢慢的走着,厚实的羽绒服包裹着他消瘦的身体,帽子压得很低,一张绝色的容颜隐藏在漆黑的夜色里,明珠蒙尘,锦衣夜行。
他走了很久很久,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已经离开;路边的灯光也因为进入了凌晨黯淡下来规则性的暗淡了下来。
顾彻走的累了,呼出的热气散的越来越快,腿像灌了铅一样,他停下来,找了一个台阶,漫不经心的用脚慢慢的抚开上面的积雪,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不干净的地方很久,转身坐了上去。
他垂着头,帽檐压的更低了,只看着地上一亩三分的地方m仿佛在认真的辨着脚下的雪是来自于哪个时间,哪片云层,什么形状?从什么高处?以什么姿态,落下来,最后,又是什么心情跟你,是否心有余悸、微有不甘。
顾彻想着想着,慢慢的伸出削瘦苍白的手指,手指触及地上的白雪,似乎又让雪冰凉了三分。
顾彻用手指轻轻的搅动了一下,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圈圈。
顾彻收回手,等了一会儿,他又伸出手,在圈圈的旁边又戳画了一个小圈圈。
等他的脚边都画满了这样小小的像坑洼一样的圆点时,已经凌晨几分。
夜色周围在雪的映衬下,诡异的明亮了几分,却不敌寒风的凛冽,呼吸都散发着冻裂声响一般。
顾彻又裹紧了身上羽绒服,安静的独自一个人坐在关门了店铺台阶上,周围白雪莹莹,唯独他黑的明显、孤独,是落入净土上的一块黑疙瘩。
突然一块泛着热气的红薯出现在他眼前,寒风也压不住钻入鼻息间的香气。
顾彻没有抬头,手指依旧淹没在雪中,认真的捣鼓着他的小圈圈。
拿着红薯的纤细手指停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将手里的袋子拿出来将红薯包好放在他旁边,冷淡的转身离开。
她并没有多余的好心,也不过是正巧,等司机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出,这样的季节,这个时间,一个人坐在冰凉的街头,无外乎集中情况。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儿娱乐公司的标志,眼中的情绪都没有加深几分,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个行业压力重。
看他这样子,大概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或者不如意后在考虑虔诚,也或者是选秀被淘汰。她看过在太多不瘟不火的人,也遇到过很多无能为力的悲伤,他们都是容貌界的天之骄子,肆意绽放的年轻人,每个人都抱着自信而来,可也不是每个梦想都有生根发芽的机会。
她走下台阶,价值不菲的大衣在夜色中滑过清浅的弧度。
司机已经将车停到了路边,顺便也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年轻人,司机目光中闪过一抹玩味的光,现在的年轻人很会玩啊,都在这里堵他们老总了:“章总,不带上吗?”
章彦韵瞥他一眼:“开你的车。”她这个表弟辍学后一直在给她开车,嘴还算严,就是喜欢乱猜,每个正经。
顾彻恍然未觉,他认真的描绘着一个又一个圆点,密密麻麻仿若深坑,他旁边的红薯热气渐渐消退,最后一抹香气也被寒风包裹然后冻僵。好像最后一点与外界联系的渠道关闭,等着被通化为自然万物中不起眼的冷色……
……
早起的清洁工,带着手套,成群结队,拿着铲子,推着车,快速清理着人行路上的积雪。
沙沙的声响中在一排排的树坑处堆出一座座小雪山,地面重新露出来,黑白相交,热火朝天。
“小伙子,让一让。”
顾彻不动。
大妈将铲子拄在身前:“哎,我说你这小伙子让让啊,挡住我们干活了知不知道。”
顾彻依旧不动。
大妈见状垂下头,刚想试试他的鼻息,见人避了一下,松口气,她以为冻死了呢,这种事毕竟也不少见:“你不会在这儿坐了一晚上吧,这么冷的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