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高进指挥着伙计们牵马赶车,天蒙蒙亮,城门一开,商队便离开归化城。这回程的路要快上许多,不和那些沿途的牧民还有部落做买卖,只是四天不到,专心赶路的商队便回到了蟒金部的大营。
“行了,把营地整好,让大家伙好好休息,老魏,你去买两头羊,晚上给大伙儿加菜。”
“多谢老爷!”
看着欢呼起来的伙计,高进自是指挥他们接下来卸货,照料牲口,搭建营地,这四天多他们赶了近三百里,商队上下都疲惫不堪,不过该干的活还得干,晚上他依然会带着这些伙计练枪。
“二郎,有人找你。”就在高进带着四个伙计,把厢车连成车阵的时候,只听到木兰喊他,回过头看去,正见到木兰和她身后的乌尔泰。
“高先生,主子请您过去一叙。”乌尔泰看到高进,神情恭敬,让高进颇不习惯。
“乌大哥,娜仁小姐找我何事?”高进想到那位英气明艳的蒙古少女,不由有些奇怪,两人没太多交集,这突然请他见面,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我也不知,高先生去了就知道了。”乌尔泰一边说话,一边做出了相请的手势,根本不容高进拒绝,高进只能把剩下的活交给木兰,和乌尔泰去往汗帐的方向。
“狐狸精。”看到高进和乌尔泰走远,木兰才恨恨道,她虽然没见过那位娜仁托娅,可也听麻猴子说过,这个娜仁托娅长得极漂亮。
汗帐边上,有一顶白帐,规模不小,帐外有不少侍卫。当乌尔泰带着高进过来时,不少年轻侍卫都狠狠瞪着高进,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高进估摸自己已经死了好几回。
进帐后,高进一眼就看到了娜仁托娅俏丽精致的脸庞,这位蟒金部的贵女显然等候他多时,案几上准备了酒肉,身后站着两个健硕的侍女。
“高先生来了,请坐。”
娜仁托娅大方地说道,帐里火光很亮,她仔细地看着高进,发现这个让她印象深刻的明国武士长得英武不凡,让她脸颊不由红了些。
高进坐下来,没想太多,径直开口道,“娜仁小姐,不知请我过来,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请你吗?”娜仁托娅瞧着对面有些茫然的高进,笑着反问道,让高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今日请高先生过来,主要还是谢过高先生救了我阿爸。”见高进窘迫,娜仁托娅举杯朝高进道。
“娜仁小姐客气了,王爷能安然无恙,全是王爷……”
“行了,你们汉人都是这般虚伪吗?”娜仁托娅的声音转冷,她觉得高进是在拒绝自己的好意。
“娜仁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高进拿起酒杯,然后朝娜仁托娅道,“方才是我说错话,什么都不说了,全在酒里面,我先干为敬。”
高进知道,和女人讲道理是最蠢的事情,果然他这杯酒干下后,娜仁托娅脸上再次明艳动人,朝他道,“好,这才是好男儿,娜仁也敬高先生救我阿爸。”
娜仁托娅一杯饮尽后为高进斟酒,两人交谈起来,这时候高进才发现这位蟒金部的贵女似乎真的只是找他喝酒谈天。
“我听说大明境内百姓安居乐业,不像咱们草原上一场白灾就会冻死很多人。”
高进看着似乎有些向往大明的娜仁托娅,不知该如何回答,在他的印象里,河口堡的军户日子过得并不好,地租和税赋把他们压榨得没有任何余钱去改善生活,要说唯一比蒙古那些底层牧民强点的,也无非是有片瓦遮头,有地耕种,只要肯卖力干活,还不至于饿死。
见到高进沉默,娜仁托娅握着酒杯,依旧喃喃自语,“高先生,你可知道,我亲生额吉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把我养大的额吉是阿爸从大明抢来的。”
娜仁托娅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她常听额吉说大明的风土人情,也读过李白苏轼的诗词,对于大明的繁华和平,一直都有些憧憬。
高进始终没有打断娜仁托娅,他看得出娜仁托娅只是在回忆小时候和养母的美好时光,他能做的就是安静倾听,让娜仁托娅好好说完这些不能对他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