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来没有讲过这个故事,他也没有想过有这个局面。
师兄竟然是盛凉的儿子,而盛凉是死在师父的剑下。
虽然是死有余辜,但不见得师兄能够接受。
可现在关心的是这件事吗?
师兄出了这种事,还怎么做剑山掌教。
这是个问题。
李扶摇揉着脑袋,听着那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又问了一个问题。
他问,“这样都能做掌教?”
李扶摇皱眉反驳道:“如何不能?”
有人听到声音,便急忙去找源头,但把目光落到李扶摇身上的时候,便都安静了。
李扶摇虽然和那女妖修有些关系,但总归是没有成婚,还没有人有具体的理由去说他什么,反倒是他在青天城的所作所为,能让他有说话的权利。
且一定会有人听。
李扶摇看着那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怒斥道:“要是以你的想法,盛凉是剑山叛徒,他的儿子便可能是叛徒,那你练剑,你父母可否也练剑?你父母若是农夫,那么你是不是只能一辈子和田间作伴,没有半点可能握剑?若是如此,农夫世世代代都是农夫,做官的世世代代都是做官的,这个世间便该如此一成不变?既然如此,为何六千年前剑士一脉开始凋零,三教兴起?”
李扶摇在练剑之前,做了很久的说书先生,说到底,那个时候他便是以嘴皮子谋生的,即便在这之后,他开始练剑,便不怎么讲故事,自然也不曾和人辩论什么,但这不代表着,他没有话可以讲。
“儒教的圣人,虽说大多道理在你们来看,都是一派胡言,但有几句话还是不错,比如人性本恶,人生
下来是恶的,但我们要去变好……”
“师兄的身世不好,但师兄并未做过半点不好的事情,是烧杀抢掠,还是其他什么的?”
“既然如此,你们有什么理由去苛责师兄?”
……
……
一片寂静。
李扶摇看着那些人,神情平静至极。
那些人既然是有资格站到这里,说明他们都是剑士,既然都是剑士,这辈子只怕只会练剑。
哪里有像是李扶摇这般,还有经历过什么别的。
从木匠成为剑士的人毕竟只有柳依白一个人而已。
白翁的神情始终不变。
他听着那个早已经知道的故事,然后又听李扶摇说了些话,最后等到没有人说话了之后,他这才开口,“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多说无益,且已经说了这么多,早已经证明言语不能解决这些事情。
既然言语不能解决这些事情,那到了最后,还是要打。
谁赢了听谁的。
可白翁那边,光是登楼境便有三位,白翁的境界修为又能抵得上两位登楼,吴山河即便是有周青和许吏两人帮忙,能有胜算?
说不清楚的事情。
白翁看着李扶摇,说道:“你的嘴巴厉害,剑不见得有多好。”
李扶摇说道:“来试试就好。”
他自然不怕白翁出手,也不怕白翁找些别的人来,只要是太清境的敌手,李扶摇都没有任何好畏惧的。
白翁冷然一笑,然后不再看着他,而是盯着周青。
要战,自然只能是登楼境界一战。
可吴山河这边的登楼只有那么两个,如何能行。
气氛一下子很是紧张。
人群之外忽然走来一个中年男人,看气息,应当是一位登楼。
他来到李扶摇身旁,笑道:“来晚了。”
这个人不是梁药又能是谁。
李扶摇摇摇头。
转头的时候,偏偏又看到了朝风尘。
这个现如今的大余帝师,一身白袍的来到场间,轻声道:“一个登楼还行。”
有很多人知道朝风尘的名字,知道他当时在白鱼镇一个人便鏖战了几位登楼,更是斩杀了两位。
朝风尘的剑道修为不用多说,说他是春秋境里第一人,这一点都不会被人反驳,但是他即便杀过登楼境的三教修士,但是现如今却是面临登楼境的剑士,也能行?
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朝风尘走到吴山河身旁站好,不再说话,颇有出尘之意。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不止能用峰回路转可以形容。
发展到如今,还是要用打来解决,这谁能想象得到。
白翁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握住腰间的剑柄,看着对面三位登楼,面无表情的说道:“谁来?”
周青和许吏对视一眼,然后看了看梁药。
梁药一脸无辜,无奈道:“我怎么看也不是他的敌手啊。”
周青说道:“你来得晚,你去试试。”
许吏很是坦白的说道:“我打不过他。”
梁药转过头看了看朝风尘。
“朝先生,要不你试试?”
朝风尘之前在太平城和梁药有过一战,大胜,梁药至今都有些不能理解,这个时候便直接把朝风尘给推了出去。
朝风尘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后的枯槁老人在笑。
朝风尘是个什么境界修为,他知道。
对付白翁这个明摆着只差剑胚白知寒一线的登楼,即便有朝青秋的经验,也不见得能胜过他。
白翁讥笑道:“没有人敢出手,谁能和老夫争……”
话音未落。
剑山忽然摇了摇。
白翁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最开始他感受到的“那人”似乎在看着他。
有一股剑气不知道从何处而起,席卷开来,整个剑山的剑,此刻都摇晃不已。
周青转过头去,和许吏对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中的惊骇。
这是一位登楼巅峰的剑士,只差一步,便可入沧海!
可世间当有如此之人?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