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什么冤屈就说啊,我可以帮忙,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小夏说不出话来,只能这么‘唔唔’着,但她觉得对方可以明白。
“没用的。”‘刘红’说,“当年可没有人让我们说一个字。你不用辩解了,每个人都有罪!”
“我有什么罪?”小夏继续‘唔’着说,拼命加大嗓子的振动,意图让房间内的阮瞻听到。
“你和他们在一起就有罪!”‘刘红’突然凶狠起来,“别指望能通知里面那个法师了,无论你叫得多么大声,声音也传不到里面去,我已经把这里围上了!”
“阮瞻小心、阮瞻小心!”小夏不理她怎么说,只是挣扎不止。
‘咚’的一声,她的脚踢到了‘刘红’的腿上。她太用力了,脚趾上传来的痛感让她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觉得脚趾可能断了。
‘刘红’读得懂她的心一样,恶意地笑笑,“你没事,有事的是我,我的腿被你踢断了。”她弯下身,拿起一块碎片,“你看,你把我的腿骨踢碎了。”她说着把那块碎片又安装到小腿上。
小夏动弹不得,只得勉力向下瞄去,只见‘刘红’的腿竟然是泥制的,或者说全身都是泥制的!现在和她说话的只是个泥人而已!不,确切地说,她的腿颜色鲜艳,是瓷的!她正在和一个瓷人说话!可是真正的刘红和马记者到哪里去了?难道被杀了,这么说来,难道庙塔没有挡住这些怨灵,让他们追上来了吗?
“猜得对,我不是泥人!我是最精美的瓷器,你懂不懂?烧制得最好的瓷器!”‘刘红’忽然大叫,“把她扔到柜子里去!”
话音才落,小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向后一抛,她就从楼梯处掉了下去。下去之前,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小屋的门把手。
那上面,是她的那个护身符。
幸好,她刚才把护身符缠在了门把手上,希望地藏王菩萨会保佑阮瞻平安!她这样安慰地想着,感觉自己一直往下落,但并没有摔到楼梯上,果然这塔变了样子,让楼梯长到没有尽头了!
‘唰’的一声,她被吸进一片黑暗之中,不再往下掉落了,但是也不能动了,只觉得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被某种东西死死的关在一个牢笼里面!
“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一个声音响起。
这一次不是刘红的声音了,但也是个女人声音,语调不算柔软,但带着几分调皮感,那么熟悉,每天都会听到,是――是她自己!竟然是自己!
大骇之下,小夏只觉得眼前一亮,看清了面前的人。
不是自己又是谁?或者说,是谁占据了她的身体?而且,为什么她变得那么小,而眼前曾经属于自己的身体却是那么大,是因为魂魄都很小吗?
“没错啊!”占据她肉身的‘人’得意地说,“我是占了你的肉身,感觉还不错。可惜,在那个人施的法术之下,我不能长时间用一个人的肉身,会慢慢瓷化的,因为我本来就是烧制好的瓷器啊!”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举起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了一截雪白的瓷。
小夏却觉得浑身冰凉,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魂魄被拉出了自己肉身,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瓷器,而是她忽然明白那个怨灵要占用她的肉身做什么。
“是啊,我用你的肉身去骗那个法师!他只信任你,对你不做任何设防。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受了伤,能力没有多少了,如果我表演得好,如果我们齐心协力,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又愤怒起来,“法师该死!法师都该死!他不该助纣为虐,把我们封死在一个幽暗的地方,让这天大的冤枉没有申诉的地方!不然,我们早就出了这口怨气,也不会滞留在这阴不阴阳不阳的地方受着无尽的苦楚!”
“别伤害他,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他不是镇住你们的法师!”小夏急得大叫。这一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但是却细小如蚊。
“是法师就该死!”‘她’细声细气地说。
小夏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那么Jian诈的恶意,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她无法想像有恶灵利用自己的手去伤害自己最爱的人,那个她放在心里温暖着的男人,这是世界上最重的刑罚,她怎么能忍受!
“别去!求你!他是最无辜的!总是别人逼迫他,他没有伤害过别人!不要把一切都算在他头上!不要!”小夏叫着,拼命撞着围困着自己的墙壁,却发现‘房子’在自己的疯狂冲击下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走出这个牢笼,而是眼前的景物却变换了,好像她看东西的角度发生了改变。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是那个占据自己肉身的怨灵抓向了自己。她以为会疼,但是却没有,只是一阵头昏目眩,等定下神来一看,眼前出现了塔内二到七层都摆放着的那种玻璃展览柜。
上塔的时候比较匆忙和紧张,加之光线较暗,她没有仔细看过,此刻才看到,原来玻璃柜子里摆了一排排的瓷娃娃!制作精细、色彩艳丽、男女老少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再细看,还很面熟!那眉目、那衣着、那脸上特殊的标记――
竟然是在白雾中意图侵犯她的栓柱一家!还有她遇到阮瞻的时候,在商业街上见到的那些无声无息‘生活’的‘人们’,那对在她身边走过去的夫妻,那个曾经在她和阮瞻接吻时偷笑的女鬼!
天旋地转的,她明白那个怨灵正握着自己向四周看,因为这柜子是围绕房间四面摆放的。
就这么看了一圈,越看她越心惊,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更熟悉的人――赵家远、马记者、刘红!除了那些被她亲眼看到死去的人,就只有左德和毛富不在。这些瓷娃娃按一定的间距规则的摆放着,只在一个地方有一个空白!
那是她的位置吗?小夏惊恐地想着。
所以她会觉得自己那么小,所以她会觉得自己被围困在一个走不出的‘房间’里,原来她的魂魄被放在了瓷娃娃里!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刘红等人也和自己一样是失了肉身后而被摆在了这里吗?那么其它的瓷娃娃是那些怨灵栖身的地方吗?那样她岂不是身处怨灵的中间!假如阮瞻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她就要永远做个小瓷人,当作装饰品被人参观,过着这无日无月却也逃不开的生活吗?
他们先是占用了马记者和刘红的肉身,然后慢慢靠近自己,或许是不知道阮瞻的情况,所以才两次试探,那些水是面包就一定是要借她的手毒害阮瞻的!
幸好,她没有上当,可是现在怎么办?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他们还是感觉出了阮瞻的状况不妙,所以要借用她的身体去欺骗、伤害阮瞻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焦急万分,都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正想着,又是一阵晕眩,她被放回到了柜子上自己的位置!
“栓柱,看着她!”占据小夏肉身的怨灵说了一句。
小夏动不了,但可以看到对面柜子里的长得像栓柱的瓷娃娃。见小夏的目光扫来,那本该表情固定的小人儿忽然咧开了嘴,对小夏笑了,“我看着你!”他说。
奇怪的是,他只是动动嘴,小夏却‘听’到了他阴森的声音。
但小夏顾不得他,眼见那怨灵就要去对付阮瞻,急忙对她喊,“回来!我是为你好,他有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灵能,会让你魂飞魄散的!别去惹他!”她试图用其它方法阻止怨灵,“如果你们保留住魂魄,我会帮你们,我发誓会让你们沉冤得雪。你们有什么冤枉就说啊,我能帮你们的!我发誓!”
她不知道阮瞻现在恢复得如何,毕竟这次是司马南亲自封印了他,他一直努力想破解封印,却效果不佳!虽然他不说,她也知道这次的情况是多么危险!
怨灵回过头来,冷笑着,“这世界上是没有天道的,不然也不会让那些人逍遥了二十年!而且,那个姓阮的法师肯定没有那么大能力,不然你又急什么!放心,我们杀了他后会把他的魂魄吞食干净,但是会烧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瓷人,然后摆在对面的柜子上。这样你就可能看到他的样子了,虽然那个会是真正的瓷人,没有魂魄,不会回应你的瓷人!怎么样,仁慈吧?”
这是仁慈吗?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咫尺天涯不算,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躯壳,灵魂彻底消失的躯壳!
她哈哈大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去!
小夏绝望地看着她的、实际上是自己的背影离开,从没想过会那么憎恨自己的身体。她多么希望此刻有点什么Zha药炸到她的肉身上,让她变成碎片也好,但千万不要让阮瞻因为那具皮囊而着了怨灵的道!
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等?!
“小夏!”一个娇柔的调子叫了她一声。
她一震。
是阿百!失踪良久的阿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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