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然。”兰永章将举着的酒杯放下,问道,“你对李丰南打上来的这二个报告怎么看?”
“怎么说呢?”薛华鼎思考了一下,说道,“现在我的想法跟上午接到报告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当时我一看到报告,心里就恨不得马上把钱筹集过来送给他。就是我们乡干部没工资、没饭吃也在所不惜。”
“哦,现在呢?”兰永章问道。
薛华鼎摇了一下头,道:“现在我发现除了我急之外,其他人都不急。看了学校的房子后,让我心惊肉跳的危房改造并不是那么急迫。刚才我发现各学校的问题确实有不少,需改进的地方也很多,但不需要全面改造,也没有这么急迫。兰书记,似乎其他人是看我的表演似的,李丰南、施云芳、王宏伟等等人。”
“呵呵,你总算明白了。”兰永章笑着承认了,说道,“大家,包括我,都是在看你的表演。”
“包括你?”薛华鼎一愣,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兰永章。
“对,包括我。不过我看你表演的目的是希望你表演好。其他人的心思则未必。他们是试探你的表演能力,看你能演出一个什么样子。当然,我也不排除有人跟我的心思一样。”兰永章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和他们有何不同?难道我演得不好的话,他们想打击我不成?”薛华鼎看着兰永章道。
“那还真难说,不说打击,至少可以不把你当县领导,也不把你当强势的乡乡干部。你的话可能就没人听,你说重要不重要?这是别人不了解你,而我了解你。准确地说,我了解你的背景。”兰永章直截了当地说道。
薛华鼎问道:“别人是怀疑我是不是受县里领导的重视吧?乡里的人是不是以为我是被县里贬下去的?”
“呵呵,意思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官场上只有上升的官,没有下降的官。你下了,不是犯了错误就是领导不喜欢你了。这是人们普遍的想法,不是少数人。”
薛华鼎不想总围着这个无法说清楚的问题转,就说道:“你说,李丰南这次拿着报告来,他们想看我怎么演?包括你。”
“你自己现在想怎么演?我是说现在,此时此刻。”
“我的意思是教学楼还是要小范围地改造,民办老师的工资还是要照发,老师的宿舍要建,他们也要出去旅游。”薛华鼎想了想说道。
“呵呵,面面俱到,雄心很大啊。钱呢?没钱你怎么演?我可以说,只要你办好了这些事,你薛乡长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就高了,即使你不是县长助理,你在晾袍乡也有了立足之地,有了威信。别人再也不会,也不敢看你表演了,对你的背景也不敢怀疑。”兰永章用手指点着桌面道。
“钱确实是一个问题。兰书记,你看能不能动用已经拨到联校的那五十万?我想,教学楼改造用不了这么多。”
薛华鼎说到这里看着兰永章说道,“我还怀疑那个获得上面一百二十多万学校危房改造费的报告是不是联校为主写的,明显是夸大其辞。听李丰南说他们乡里开始还狮子口大开,要三百万元,亏他们说的出口,完全是骗钱嘛。”
兰永章道:“确实不是以联校为主打的报告,这件事都是乡政府操作的。要来的拨款也没计划把这么多钱给他们联校。其实,在大集体的时候,晾袍乡与其他乡镇比并不穷,只是这几年因为稻谷不值钱了才穷下来。过去还因为这个乡的田土多,每年都有饭吃而比其他地方显得富裕。你看到的这些学校都是那时候建的,用了这么多年,旧虽然旧点,但不是危房。至于为什么花钱请市设计院的人设计危房改造,除了借市设计院这块金字招牌,更是因为这个名义显得时髦,只要提学校危房改造,上面多少都会给一点钱给下面。”
“哦,大家都把危房改造当唐僧肉了,都举起筷子看着它。”
“是啊。晾袍乡已经吃了三次公路的唐僧肉,一次大棚种菜的唐僧肉,现在是吃学校危房改造的唐僧肉了。不是游戏厅起火,这块肉就很快吃得滴油不剩。”
“你是说他们都没有专款专用,上面拨下来的项目款都给吃掉了?”薛华鼎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兰永章。
“富裕一点的乡镇少吃点,穷乡就多吃点。一些乡没什么收入,不吃上面的项目款怎么活下去?”兰永章反问道。
“晾袍乡吃了三次公路?那意思就是说一个项目报了三次,难道上面的人不查?”
兰永章点头道:“查,怎么不查?一条水泥公路要建设的报告打了三次,也被乡里吃了三次,上面下来也查了三次。开始是责问为什么挪用修路的资金,然后上级的领导叹一口气说一句情有可原。最后是查有没有人将钱落入自己的腰包。没有私吞?那就没什么事了。建公路是为了乡镇的发展,给干部职工发工资也是为了乡镇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