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副县长真的碍于情面,心里不愿而不得已为之,那自己还是设法提醒他一下,阻拦他陷进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真要是这个神秘的人与火灾有关系,要想纸包住火是不可能的。
薛华鼎轻轻地起床,没有穿皮鞋而是光着脚慢慢地走进靠近李席彬那间房的墙壁。但是薛华鼎的努力是徒劳的,除了偶尔听到那个神秘人的咳嗽声,其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估计那个神秘人心情紧张,在李席彬房间里不断抽烟,抽的有点猛,所以不时咳嗽一下。
薛华鼎只好重新回到床上,心里才想起自己这么做实在不君子,何况准备监听的人是自己的领导呢。虽然自己和李席彬的行政级别是一样的,都是副处级,但李席彬是名正言顺的副县长,自己目前还只是县长助理,还差那么一点点。差别是很小,但毕竟还是有差别,官场上有差别就是鸿沟。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薛华鼎听到那个神秘的人就走了。不久,李席彬的房门被轻轻关上,他也上了床。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这时的薛华鼎却有一点尿急,可他又不想马上起床跑厕所,除了担心被李席彬怀疑自己是不是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他还有点害怕去那个臭烘烘、只有一盏小灯泡照明的厕所。
俗话说“屎胀一世,尿胀一时”,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人想撒尿了,想忍是很困难的事。薛华鼎越不想上厕所,下腹感觉却越胀。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延长,薛华鼎越来越有起来走出去撒尿的冲动。
就在薛华鼎忍不住要起身的时候,另一边隔壁的张华东动作幅度较大地起床了,而且还哼起流行歌曲。他那走调的歌声听在薛华鼎耳里就如仙乐一般,一下就让他的紧张感消失了。
很快,张华东就哼着歌打开了门。
张华东这歌声明显是用来壮胆的:深更半夜这么唱歌如果不是壮胆就是神经病发作。
等张华东出门,薛华鼎也连忙起来,打开门喊道:“张主任,上厕所?”
张华东的歌声戛然而止,回答道:“是啊。你……”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去!我正好有点怕,有你陪我就好了。”薛华鼎连忙自我暴露了一下。
他的话使张华东心里好受多了,他笑着道:“我还真有点心虚呢。乡下的条件真的差,上厕所都要跑这么远的路。”
薛华鼎笑道:“以前不都是这个样子?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学生和老师一样都要跑好远的路才能上厕所呢。那时候厕所真的很破,到处都进风。夏天只是臭点,倒没有什么。冬天如果下雪、下雨可就难受了,冷得要死。还把衣服都弄湿。”
二人说笑着进了厕所,很快就撒完了尿。二人都没有什么尿,都是因心理作用而产生的尿意。走在回房间的林荫道上,张华东犹豫了一下,放低声音问道:“你感到奇怪不?李县长他……”
薛华鼎一愣,放慢脚步准备认真听张华东说话。不料张华东却没有继续说。薛华鼎不由问道:“什么奇怪?”
张华东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我是说今天李县长毛遂自荐当检查组的副组长,有点奇怪。他以前可……”
薛华鼎问道:“以前是不是没有这么主动?”
张华东点了点头,见上了台阶,他就没有再说这事,而是说道:“如果下次你也上厕所,就唱一下歌,听到了我也起来陪你去。呵呵……”
薛华鼎道:“好。不过天快亮了。”
关上房间门,薛华鼎回味着张华东刚才所说的话。薛华鼎虽然才进县政府不久,但对政府里几个班子成员的情况也多少熟悉一些,以前也听别人说起过。大家对李席彬这个副县长的印象就是他不是一个很主动揽事做的主。
也就难怪张华东这么奇怪了:张华东在县政府办公室呆了这么多年,平时直接跟这些领导打交道,政府办公室又是信息集中地和散发地,他自然对几个县级干部的性格了如指掌。
薛华鼎一边关门、脱鞋上床,一边心里想:“是啊,这次他可是冒着顶撞朱书记的危险将他自己纳入检查组中,为什么呢?在这种检查组里除了任务很重、就是吃力不讨好。那些娱乐场所的老板哪里会高兴别人来检查?虽然这些老板在被检查的时候会露出一脸的微笑,会把检查组的人照顾得舒舒服服,把这些人当大爷一般地供着,但在老板心里肯定把去检查的人骂了一个底朝天,也许从祖宗十八骂起。”
重新躺在床上的薛华鼎越想越感到不可理解,即使能从老板们那里收点礼物,但与被别人怨恨比起来,这些礼物实在太轻。再说,一个县级干部也不敢收贵重礼物吧?
说实在的,开会的时候,当李席彬自己毛遂自荐说要加入检查组时,薛华鼎心里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朱贺年说他自己担任组长,这个组长自然是实的少虚的多。说穿了,他一个县委书记也就是挂一个名而已,他是不可能真地带着检查组一个个舞厅、游戏厅去检查的。大部分组织工作、领导工作都会压在副组长身上。无论是前期文字准备工作还是中间的具体检查,或者是后期的结论总结,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薛华鼎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件工作做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辜负朱贺年的期望。如果按李席彬自己的意思,他这个老领导将带领检查组到一个个现场去检查,那么自己的工作量至少减轻了一半,而且也不用担心那些机关的精兵强将不听从自己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