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连忙说道:“可……可以。刚才朱书记和田县长已经打来电话,他们已经命令县医院的救护车和医护人员正在朝这边赶过来。周围乡镇的民警和治安人员也朝这边过来维持秩序了。”
挂完电话,薛华鼎觉得自己还是幼稚了一点:看问题、处理事情还不是很全面。当时只知道一个劲地往火灾现场跑,却没有想到命令县里派出医疗救护人员、更没有想到命令周围乡镇的民警等人赶过来。
其实这也是薛华鼎苛求自己了。先不说遇到大事后,像他们这种无经验、没受过大事冲击的人是不是惊慌失措而不可能想得这么全面。就是他现在想这么全面了,也还有一些协调、分工和权力方面的问题,不是短短的时间内可以解决的。你把电话打过去让别人做这样做那样,别人说不定还要验证你的身份、问你是不是被领导授权了呢。
朱书记、田县长等人不但经验丰富而且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很多事情一句话可以搞定。
薛华鼎心里想:“那要不要让县公安局派警察到现场维持秩序呢?”
刚想到这些,身后就传来一阵阵警笛声。很快一个不是本地口音的人通过车上的警用喇叭喊道:“前面的车辆一律靠右!前面的车辆一律靠右!警察正在执行公务!”
话是努力用普通话说的,但还是有一种怪腔怪调的味道,只是说的很干脆、很严厉,给人一种威压感!薛华鼎听出这个人就是郭汉田副局长。
司机小骆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让路,薛华鼎马上用命令的口气说道:“靠边!”
薛华鼎没有想什么给下级的车让路自己的权威是不是遇到了挑战,而是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当好一个政府方面的领导,还有很多地方要向朱书记学习。以前在电信局里的那些“官场”处事经验还真是只接触了官场的一些皮毛。
不但薛华鼎他们的小车让到了右边,就是那辆红色的大型消防车也让到了路边。只有消防车前面那辆开道的警车没有让,而是继续朝前猛冲,成了这队警车的开道车。
肯定是消防车也知道了火灾现场的火已经被扑灭。他们过去也没什么很大的用处了,只有火灾查勘人员有一些事做,但不需要与警察抢时间。
新来的警车一共三辆,二辆小车一辆中巴。这三辆车一律闪着耀眼的警灯、鸣着刺耳的警笛,让人自然而然从心里产生一种威严和强大的感觉。
郭汉田的警车才过去,张华东的手机就响了。打电话来的是公安局这三辆车里的领导,对方请他们插入他们的警车队伍。薛华鼎就让小骆的车紧跟在他们后面。
警察一到现场就立即和已经在这里的民警、治安人员和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将附近街道全部封锁,除了死者家属允许留在那里外,其他人都将被清理出去。
警察显然在车上就已经得到了相关指令,当薛华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朝各个方向冲了过去。那些看热闹的人本来还在与那几个全身脏兮兮的民警和治安队员对峙,想靠近看看火场、瞧瞧尸体的。现在见这么多警察来了,他们就害怕地朝后退却。但爱看热闹的天性使他们非常不情愿地半步半步地后退着,一旦有人在外面朝前挤,他们就装着体力不支的样子顺势向前。
看客们嘴里不断说着:“哇,死了好多人!”
“都是学生!都是在玩那个什么游戏。”
“一堆的死尸!看他们今后还玩不?”
“受伤的人有好几车!那个游戏店老板该枪毙!”
“好可怜啊。一个孩子的肚皮都烧得爆炸了。”
……
薛华鼎虽然二十多岁了,但很少见过尸体。更不用说见一堆、这种烧死的尸体了。听了周围看客的话,听到前面哭天喊地、撕心裂肺的哭声,看到那个黑色的店门,薛华鼎心里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站在车边有种不敢迈步的感觉。当他转头看张华东的时候,发现张华东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他还紧张,脸变得煞白煞白的,手还微微地抖动着。
薛华鼎站稳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正要朝那些火灾现场和死者家属那里走,张华东在后面扯了他的袖子一下,颤抖地问道:“我们要过去吗?”
转头看了张华东一眼,见他害怕的样子,薛华鼎的胆气反而增长了一些,说道:“当然过去,我们要了解情况,安慰死者家属。”
但迈去的步子还是有点轻飘飘的。特别是看到一个才闻讯赶到认尸的汉子抱着一具烧成黑炭似的尸体踉踉跄跄地哭喊着从那群悲惨哭泣的人群走出来时,薛华鼎真有点不敢动弹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那个被男子抱着的尸体下肢拖在水泥马路上,路上留下二条黑红色的线条,一些烧烂的肌肉掉在了地面上。拖过一根烧焦的木棍时,那只只留鞋底粘在脚底的右脚被木棍挂掉了,乌黑的脚掌摆在路面,尸体右腿则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头在水泥地面上划动着,发出瘆人的嘶嘶声……
让还没赶走的看客们如见鬼魂似地吓得连退好几步。有几个人甚至大叫着跑到一边去呕吐去了。
薛华鼎虽然知道这么让他抱着尸体走开非常不妥,但心里害怕的他不知如何制止这个明显有点失常的男子。
身边的张华东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大吐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