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局长说道:“明天上午召开股室、支局长会议,宣布你的任命,市局贺副局长和组织部的曹主任将出席会议,你可能要准备发言。”
“那我说什么?”薛华鼎问。
“也不要说什么,也就是感谢市局领导的信任,然后就今后的工作表一个态,不要说太多。”唐局长以朋友的口气说道。
“好的。”薛华鼎点了点头
“你主管电信这一摊子,有什么想法没有?”唐局长笑了笑转移话题,又在椅子上坐下来,道,“你也坐下。”
“我才知道,我哪里有什么想法。”薛华鼎退后二步坐在长条沙发上,说道。
“你就别骗我,我就不信你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当这个副局长。你这次当副局长比你当股长的阻力还小,市局那里更是在等着,我估计我们要提其他人他们马上会把我喊去骂一通。你看,我推荐你当副局长的报告才递上去,市局组织部就派人下来考察,考察的人一回去任命就下来了。我也算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发现市局办事的效率这么高。呵呵,众望所归吧。”唐局长笑道。
薛华鼎稍微想了想,说道:“那我谈谈一点看法,首先是组织机构上,我觉得现在仅仅一个电信股不足以承担全县通信的建设、维护和业务发展的重担。我提议参考有的县局,将电信股一分为三,分别是电信技术股,负责机房内设备的安装和维护,这是高技术层。其次是电信业务股,负责宣传、推广电信业务,负责资费管理和客户接待。第三是电信建设股,负责房屋建设,用户线路和传输线路建设。今后的建设量非常大,仅仅靠一二个人不足以完成这些工作量。”薛华鼎道。
“哦,步子迈得很大嘛,在此之前我和李立球也酝酿过机构改革,想把电信股一分为二,你这个一分为三确实更好,把建设单独出来也好,线路建设好之后由维护部门验收再投入使用。不过房屋建设就不要纳入其中了,转交给孙副局长的那边负责最好。”唐局长听了以后,就说道。
“那更好,我们就只负责电信有关的工作。”薛华鼎兴奋地说道。
“嗯。那人员呢?三个股就需要三个中层干部。这次电信股改的话,邮政股也要改。一下要增加好几个中层领导。要不明天把钱副局长、孙副局长召到一起,我们一起议一议。”唐局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先回去,不但是这三个中层干部要考虑,还要考虑一下我们县的机房怎么建,网络如何布,维护人员如何配置,需要多少建设投资。一个副局长的担子可比一个电信股股长的担子重多了,特别是要把你那个电信机房维护人员改革的事一并考虑好。晚上请客的事我会让办公室的黄主任给你召集。”
辞别唐局长,薛华鼎心里全是兴奋,虽然早就等着这个任命也知道这个位置十有八九是落在自己身上,但真正任命下来,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想不到上班没有多久就当副局长了。哈哈……
“薛股长,遇到什么喜事了?”刚下几步楼梯,邮政股秦股长上楼,看见满脸喜色的薛华鼎就问道。
“哈哈,捡了一万元。”薛华鼎笑道。
“哦,局长办公室还有巨款可捡?那我也快点去看看,说不定也能捡到十元百元的。”秦股长笑道,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任命下来了?”
薛华鼎只好点了点头。
“你小子请客!一条白沙王!否则我就不喊你局长。”秦股长心里虽然酸酸的,市局也考察了自己,但薛华鼎还是如众人所料的那样上去了,他也迅速调整了心态,“威胁”起薛华鼎来,毕竟他对电信那一摊子完全不熟悉。
“哇,太猛了吧,一条?最多一盒!”薛华鼎笑道。
“行!再加一餐好的。”秦股长点头后再追加。
“一言为定,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到!”
“好。”
分手之后,薛华鼎的心情也平静了些,不再那么喜形于色,也对自己刚才的幼稚感到惭愧。
但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全局,很多人都来办公室表示祝贺,见面都是恭喜和称赞,众口一词地说是众望所归。甚至还有很多支局长打来电话祝贺,语气之客气让薛华鼎有点受不了。
股办公室的几个人更是送了不少的恭喜,奉上了不少恭维话,也在四名同事的一致要求下,答应明天晚上请他们吃一顿。
整整一下午薛华鼎都有点飘飘然,虽然别人看他外表好象很镇静。
晚上的酒席上薛华鼎成了重点进攻对象,因为都是股级干部或者局级干部,薛华鼎谁也不好意思推脱,一杯又一杯地往肚里灌,在厕所里吐了一次后,众人看他脸色变得苍白这才放过他。
好酒好烟好菜将这些同事和领导打发走后,薛华鼎记帐时发现也只花了三千二百元,没有超过他的预算。
通过这餐饭,薛华鼎发现与大家的关系更紧密了些,特别是与孙副局长的关系大为改善,孙副局长不再板着他那幅脸,分手的时候还主动跟他握手道别。
众人都走了办公室主任黄贵秋还一直陪着他,直送他到家为他泡了一杯茶说了几句道贺的话才离开。
坐在沙发上的薛华鼎感到头痛欲裂、口干舌燥,端着黄主任泡的茶到厨房水龙头下加了一点冷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发现还不解渴就又灌了一杯。
之后坐在沙发上胡乱看着电视一边双手在太阳穴按摩着:哇,酒醉了怎么这么难受?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又是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很快彭冬梅的身子就进来了。看着沙发上痛苦的薛华鼎,急忙问道:“你怎么啦?”
“你来了?”薛华鼎抬头看着她,但没有象以往一样站起来迎接。
“哇,一身的酒气。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你是不是醉了?快躺下。”彭冬梅手忙脚乱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薛华鼎的身边。
她五一回家了,今天才回来上班。因为假期中一些事要加班处理,所以直到现在才过来。
薛华鼎顺从地躺在沙发上,彭冬梅用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然后快步朝洗手间走去,拿出一条毛巾用暖水瓶里的热水打湿了一下又拧了拧,然后快步走过来将它敷在薛华鼎的额头上。
“今天你们聚餐?”彭冬梅坐在他身边,双手在他脑袋上轻轻地按摩。
“嗯。”薛华鼎无力地应了声。
“干嘛喝这么多酒,头很痛吧?”
“……”
“你肯定吐了,肚子饿不饿?”彭冬梅问。
薛华鼎点了点头:“有点饿,但一点都不想吃。”
“我去给你熬点粥,你先躺着休息一下。”彭冬梅起身欲走,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彭冬梅看着薛华鼎,薛华鼎努了一下嘴,示意她开门。
彭冬梅打开门,一个年轻人看了穿着警察服装的彭冬梅一眼,心里一愣,不由自主地感到有点紧张,心里也很奇怪,但还是客气地问道:“请问,请问这是薛局长家吗?”
彭冬梅正要说不是,薛华鼎已经在沙发上说道:“林白山吧?快请进!……他是我一个办公室的,林工。”后面的话说给彭冬梅听的。
彭冬梅连忙把门打开些,让提着礼物的人进来后再关上门,心里感到很奇怪:什么薛局长?她心里虽然感到奇怪也有点高兴:难道真的升了?
但她还是迅速地递给林白山一双拖鞋。
此时薛华鼎已经坐了起来,但额头上的毛巾还在敷着,看着林白山提着礼物就说道:“林工,你这就不对了,同事之间走动提什么东西?”
林白山没有回答薛华鼎的话,先把礼物放在墙边,然后看着薛华鼎道:“局长,你这是怎么啦?病了?下午都是好好的。”
“刚才几个朋友拉着喝了点酒,喝多了。你坐,你坐。”薛华鼎指着另一张短沙发道。
“怪不得要明天才请我们吃饭。局长,你是从我股室出去的,今后要多关心我们啊。”林白山小心地笑了笑说道。
“我们还是在一起,大家一如既往地相互支持。”薛华鼎按了一下毛巾。
彭冬梅则为林白山泡来了一杯热茶。
林白山连忙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双手接过又轻轻放在前面的茶几上,然后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局长你休息。”
薛华鼎也点了点头:“真是对不起,我脑袋有点痛。欢迎下次来玩。”
彭冬梅见林白山要走,快步走到电视机前将放在那里的——以前张灿送的——那袋礼物提着走到正在换鞋的林白山身边,笑着道:“林工,你好,我是华鼎的表妹,我今天从家里带来了一点我妈妈为我准备的礼物,可我妈妈买错了,不知道表哥不抽烟的,你是他同事,你就帮他给抽了。”
林白山双手不断地摇着拒绝,彭冬梅则不由分说地把礼物袋塞到他手里,嘴里说道:“放久了会坏掉。要不是我家里离得远,我就送回去了。”
薛华鼎隐约感到有点不妙,现在的他突然想起了张灿当时送礼出门说的话,当时因为只盼望张灿早点走,对她的话也没有往心里去。又因为自己对这些礼物不感兴趣,当时张灿走后也没有去翻看,后来干脆忘记这桩事了。今天不是彭冬梅把它提出来,只怕就这么被人忘记了。
薛华鼎心里估计张灿在礼物里做了什么手脚,正要出口阻拦,但看到彭冬梅把礼物已经递到了林白山手里,只好附和着彭冬梅的话说道:“林工,你就别客气了,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你就帮帮忙,你是一杆烟枪,这点烟不在话下吧?呵呵。”
薛华鼎想:反正自己没看,管它里面有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即使有钱,林白山肯定也不敢乱说出去。
林白山只好尴尬地接下来,他强装快乐地说道:“谢谢薛局长。”心里想:送一袋礼物过来又提一袋礼物回去,这不相当于没有送礼吗?
关好门,彭冬梅惊喜地抓着薛华鼎的手道:“你真的升局长了?是正的还是副的?”
“哈哈,你也太贪了吧,还正的副的呢。”薛华鼎笑道。
“什么时候升的,下文件了吗?”彭冬梅也笑道。
“今天下午。”
“哇,好快,做梦一样。……躺下,躺下,我去给你熬粥。刚才把你的礼物送走了,你没有不高兴吧?”彭冬梅小心地扶着他重新躺在沙发上,明知故问道。
“生气!怎么不生气呢?撒谎说得跟真的一样。”薛华鼎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