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谦虚一番后,当下顺便将嬴政对高陵君的估计说了出来。同时道:“今遭应敌之策,全由储君一手策划,我们只是遵今而行吧!”
鹿公叹道:“老夫总共先后侍奉过我大秦五位君主,却无人及得上政储君般以弱冠之年,便显露出一代霸主的识见、手段和气魄。我大秦有望了,只不知老夫能否在有生之年。见到天下统一在政储君手上。”
李良听得心中欣慰,知道嬴政由于这一段时日表现出色,又经证实了非是吕不韦的贼种,已藏得了秦国以鹿公为本地传统和保守的军方将领竭诚效忠,只是这些筹码,已可保他稳坐秦君之位了。
徐先也赞道:“以政储君的年纪,不但事事合度。最难得是有胆有识,深藏不露,能在两位君主连续被人毒害的危急之时,我大秦出了如此明主,确是我大秦的蓓气。”
王陵加入赞了几句后,道:“对付高陵君还容易,但由于有莫傲为吕不韦暗中策划,到时可能使出我们意想不到的手度来。确是防不胜防,为何国师却不太把吕不韦放在心上呢?
李良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现在既对高陵君的布局动静若指掌,吕不韦有多少人手,又全在我们的掌握内,到时莫傲更要毒身亡,我等则安然无恙。那在政储君的领导下。纵使孙武复生,亦难以帮吕不韦挽回颓局了。”
徐先沉声道:“我们应否布下陷阱,让吕不韦露出狐狸尾巴,好把他乘机除掉呢?若证据确鉴。蒙骛也要无话可说。”
李良摇摇头,看向鹿公。
鹿公道:“若要同时对付吕不韦,会把事倩弄得非穹复杂,我们恐亦应付不来。现在蔡泽、王绾那批伟伙,都靠往这他……娘……的什么仲父,一下吃他不住,给反咬一口,又有太后站在他那边,好事恐怕要变成坏事。老徐你最好多点耐性,莫忘了杜璧那方的势力亦是不可小觑呢。”
王陵道:“现在蒙驽领军在外,他对吕不韦是死心塌地,若闻变造反,又或以东三郡自立,我们便麻烦了。”
徐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坚持下去。
李良愈来愈明白什么叫命运了。明明眼前有个可杀死吕不韦的机会,偏是动弹不得。这次系统虽然又隐身了,可是提供的大量信息里面,就有时代主角之一的吕不韦暂时动他不得的信息。
众人再商量了一些细节后,鹿公、徐先和王陵三人齐往谒见嬴政,而李良为了避人耳目,没有随行,迳自离开。
午前时分,出田猎的队伍6续回来,自然有一番热闹。
禁卫军和都骑军,前者主内,后者主外,默默地进入戒备的状态,以应付即将来临的动乱。当然不会让人见到大规模的调动布置,以免打草惊蛇,把高陵君的人吓走了。
荆俊成了嬴政的探子头头,以来自乌家精兵团的亲卫,组成一个笼罩营地内外的侦察网,监察高陵君和吕不韦等人的动静。
这个侦察网仍是处于半静止的状态,因为任高陵君如何胆大妄为,亦绝不敢在晚猎前人人整装以待时,前来偷袭。兼且若在白天烧营,只是笑话闹剧一场而已。
午膳在平静的气氛里度过。
有资格参加晚猎的人,都到营内小休片刻,好养精蓄锐。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
当号角声响,田猎的队伍奉召到王营前的主骑射场集合时,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嬴政、朱姬偕一众大臣,在看台处检阅前往西狩山晚猎的队伍,看着精神抖擞的参加者逐队开出,知情的人无不感到那山雨欲来前的压力。
嬴盈等一众女儿军,亦随大队出去了。
太阳逐渐往西山落下去。
营地的灯火亮了起来,炊烟四起,木寨内更见热闹,禁卫在准备晚宴的场地和食物。
此时太子丹和从属突然离去,返回咸阳。这一着出乎吕不韦意料之外,但仍没有惹起他的警觉,只以为他因昨晚手下受挫,故没有颜脸参加今晚的宴会吧了!
暮色苍茫中,行动终于开始。
先调动的是由桓奇指挥的都骑军,部份悄悄渡过泾水,在两岸高处的隐蔽点布防,所有人均不准离队,以免泄漏风声。
营地内的禁卫军,则暗中加强了对王营的防守。
荆俊的侦察队伍活跃起来,营地内外尽在他们耳目的严密监察下。这批人曾受过间谍侦察的训练,对这并不算困难的任务自是优而为之。
进入晚宴场前,李良、鹿公两人,站在木寨外的斜坡顶上,感受着原野的长风朝泾水吹去,看着落日下昏茫的大地,都大感兴奋。
鹿公叹道:“白起之后,我大秦便再无天资横逸的勇将,现在终于有了国师,我亦老怀大慰了。
”李良汗颜道:“鹿公切匆夸我,我尚未曾正式领军出征,何堪鹿公赞赏?”
鹿公笑道:“小处观人,最见真章。当年白起初出道时,亦像国师般大小事情无有遗漏,人人折服,将士用命。国师虽未正式征战沙场,但既能令上下人等均乐意为你卖命,这正是作为一个名将的基本条件。”
顿了顿道:“为将之道,要治兵,只看国师现在悠悠闲闲的样子,便知你深懂将帅之道。所谓纪律不严,何以能整?非练习娴熟,何以能暇?若非既整且暇,何以能万战万胜而无敌于天下乎?只看这几天国师好整以暇的样子,就使我想起当年的白起了。”
李良听得呆了起来,鹿公这番话确是妙论,原来他这般看好自己,还与白起同列,自己倒是只以为智者谋主一般的存在,不想一不小心还有成为名将的命运。
鹿公谈兴大道:“天生贤才,自是供一代之用。不患世无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只看国师教导先王、储君处理政事的济世手段,先后向先王举荐徐先,储君推荐李斯、腾翼、荆俊、桓奇,而且军中无论老将如蒙骛、还是年轻将领如王翦、安谷溪等人,不分派系地都服你,便可知国师的手段和眼光是如何高明了。这几方面恐怕白起都要逊你一筹呢。”
自从加入实权军职,被拉下清贵的“国师”神坛后,从来没有人再夸过、奉承过他。何况是鹿公这个军中实权老将,如此诚恳地推崇他有成为名将的潜质。
如此高的赞扬!有些禁不住飘飘然啦。
李良被他夸赞的正爽。这时手下来请两人到寨内赴宴,遂结束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