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娬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铁匠铺子里,那个腰栓长衣、眼神明亮的锻造兵武的俊朗青年。
明雁君侧头看她,眼里隐隐有光亮,道:“你也懂?”
一直以来,她与那些京中小姐们所谈论的话题都只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没人愿意与她谈论兵武。更何况现今在皇子府里,身边连个可以说几句知己话的人都没有。
她不知道多想要一个志同道合的可以说说知己话的人。
孟娬笑着道:“只略懂一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过一个铁匠铺子,在那里遇到一个年轻人,正好在锻造兵器,听他介绍了不少。
“他人倒是不错,锻造兵器时认真执着,整个铺子里,就他哐哐哐地砸个不停。起初我还以为他是铺子里的伙计。”
明雁君听着,顺着话头道:“不是吗?”
孟娬摇头,道:“不是。”
“不是他为何在铁匠铺子里敲敲打打?”
孟娬眯着眼,缓缓说道:“听铺子里的铁匠师傅说,他是专门打那兵器去送人的,送给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明雁君愣了一愣。
孟娬把长枪递还给她,道:“我想,那个年轻人要送的人,收到他的礼物以后,若是识货的,一定非常欢喜。因为他的手艺很不错。”
适时,丫鬟送来了热茶。孟娬便顺手把长枪还给了明雁君。
明雁君道:“外面风大,我们去屋里坐吧。”
孟娬随她进了屋子,又见几上放着一沓纸张,得明雁君同意,她拿过来翻看。
孟娬道:“你抄的兵书?”
明雁君的丫鬟在旁道:“小姐不用抄,都是靠背的。”
明雁君道:“多嘴。”
丫鬟下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明雁君和孟娬两个并肩靠着墙,坐在坐榻上。
孟娬看了一会儿,道:“把你束在这深宅后院里,真是可惜了。”
明雁君道:“女子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么。”
孟娬挑眉道:“所以才这么不顺心?”
明雁君没答。
只是孟娬看得出来,方才明雁君的枪法,以及眼下的字,皆是不怎么顺心的样子。
孟娬道:“我不知道女子自古以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我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你呢,”她歪头看着她道,“你知道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的么。”
明雁君又是一愣,回视着孟娬。
孟娬对她淡淡一笑,笑意温和明媚。那话语和笑容,刹那间,犹如一道阳光,驱赶她心中笼罩的迷雾,使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明雁君亦是笑,道:“你若是不提醒,我都快忘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她头靠着墙,深深吐了一口气,又回忆道:“我记得我及笄以前,疯得与男子差不多,整天随我爹骑马到练兵场去胡混。”说起这个来,她脸上的神情充满了向往。
她又道:“只不过后来及笄了,我母亲说我该有大家小姐的样子,我得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路要窈窕、笑容要不露齿,要看起来端庄娴静、落落大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