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闲适自在,可鸣出来的琴音曲子,那低沉旷远的调子里却偏偏藏着一股动人的缠绵悱恻,竟是极为悦耳。
孟娬执着喜扇,听得出神。
红烛嫣然的光投照满室。那柔和的光泽错落在喜扇上,映着扇面上的一对凤凰比翼而飞,好不欢意。
那嫁衣裙角轻轻垂落在他的衣角边,他就在她座下方,离得很近。
郎君榻下抚琴,伊人侧耳倾听。
光是那副琴瑟和谐的画面,就足以印入观者脑海,久久无法忘怀。
旭沉芳站在门外,看着孟娬不知不觉缓缓放下了喜扇,她的容貌也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果真,今日她出嫁时的模样,美得无可挑剔。
只是她垂着眼帘,眼神自始至终都放在她榻下的郎君身上,眼里只有那一人,不曾移开。
门外窗外围观的众人,也没有半途出声起哄打断这样和谐静美的画面,只觉得新房里的一双新人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孟娬终于能彻底看清殷珩的模样了。他着大红喜服的样子,温润如玉,隽永无双。
殷珩抬眼间,也看着她。
她不由对他浅浅生笑,垂至肩边的金色凤冠镶玉流苏轻轻至肩边滑落,摇曳在耳边。那细碎的金色流光微微浮动,衬得她笑眼生波,婉转明媚。
他眸色幽然,指端弦上流泻出最后一串音符,久久绕梁。
外面的人先反应过来,开始鼓掌叫好。
殷珩把琴放一边,再抬头深深看着孟娬,似笑非笑:“扇子放下来了,想来应该是感到满意了。”
随后嬷嬷丫鬟以及众人都纷纷道着吉祥话,恭喜新人。
这时外面宴席也摆好了,大家伙纷纷去院子里用晚饭。新房外面这才消停了两分。
大家都退出去后,侍从关上了新房的门。
房里就剩孟娬和殷珩两人,尽管外面时不时有叫喊声,让他俩出去喝酒庆祝。
孟娬放下扇子以后,也可以出去与大家一起热闹的。
殷珩起身来牵她的手,带她走到榻几边坐下。
几上摆着酒罐和盛酒的容器。
这容器不是普通的酒杯或者酒碗,而是一只被掏空了芯子的苦葫芦,对分成两瓣,用一条红绳套着。
孟娬意识到,这就是古代的合卺酒了。
半瓢葫芦里还没开始盛酒时泛出一股苦涩的气味。殷珩往葫芦瓢里倒酒,顿时一股甜糯的酒香就和这苦涩的气味融合在了一起,寓意着往后夫妻两人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两人各自端起自己的酒葫芦,朝对方敬了敬,因为套着的红绳长度有限,两人要相互靠过来才能顺利饮这合卺酒。
入口甜中带苦,两人喝得一滴不剩。
孟娬看着殷珩,还有些恍惚,看着他整齐的衣襟,和很明显的喉结时,禁不住手痒,伸手去抚了抚他的衣襟,喃喃道:“我们所有的步骤都走完了吗,真正结成夫妻了?”
殷珩道:“嗯,名义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