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一个逃回去,整个战局就会被改写。
但苏大为却通过提前布置,将所有来犯的诡异和异人,俱都击杀。
这是绝对的实力。
容不得一点掺假。
“确实很险,有一些运气的成分。”
苏大为自己想来,也觉得有些惊险。
“万一有诡异逃出去,或者我打通东面山谷出口的消息漏出去,虽然我军不会有太大损失,但天亮后的吐蕃军就不会被吸引入山谷,这场仗,就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薛仁贵此时低头思索着。
他发现,虽然苏大为将谜底揭开来。
但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仍有极大的风险。
涉及到大量的工作。
比如击破东面谷口,打穿驻守谷口的吐蕃人后,要如何保证消息不走漏,如何将所有传递消息的吐蕃军斥候击杀。
并且派人假冒东面吐蕃军,传递假消息给西面悉多于、阿桑骨这些人。
这并不简单。
还有在谷中的布置,如何用少量的兵马,顶住涌入谷中那数万吐蕃军。
要是一个不好,留守的唐军被吐蕃军打败,那吐蕃人就会及时反应过来,谷中的乃是偏军。
还有不让一只诡异能从谷中逃出去,传递消息。
更别提对吐蕃人猎鹰的狙杀。
以及在谷中做出伪装,给敌人猎鹰错误的判断。
最后,还有如何在准确的时间里,恰到好处的引发雪崩。
这里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是战场。
薛仁贵他们只在正面与吐蕃人厮杀。
但苏大为的谋划中,在许多看不见的战场,发生了斥候搏杀、天空中对敌人猎鹰的狙击、情报上的博弈、对敌方诡异和异人的击杀,最后甚至是与自然之力相搏。
“留守在谷中的那少量唐军和吐谷浑人,他们……”
“大部份都活了下来。”
苏大为向薛礼看过来:“昨夜让他们化冰水时,我就派人悄然凿了许多藏兵洞,并布置呼吸的气孔,他们藏于洞中,雪崩后,我花了千余人,历经三个时辰,将他们一一挖出来。
除了少数躲避不及的,大部都安然无恙。”
薛仁贵腾得一下站起身,令苏大为惊讶了一下。
“仁贵,你这是?”
“直到今天,方知总管用兵,百战百胜,并非侥幸。”
薛仁贵与一旁的李谨行同时肃容,向苏大为叉手礼道:“我们代军中将士,谢总管。”
这声谢,份量很重。
其中蕴含的浓烈感情,苏大为听懂了。
打仗不容易,想打胜仗,更不容易。
而打胜仗,还能想办法保全自己麾下兵卒,重视他们的生命。
这就更加难能可贵。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下面的府兵兵卒,谁不想跟着一位能打胜仗的总管。
跟着一个,作战计划中,考虑到每一个环节,考虑到如何保护兵卒的总管。
薛仁贵感概道:“我这一拜,并非是拜你用兵如神,而是拜你心细如发,连兵卒的生死都考虑到了。”
按过去的惯例,留下垫后的偏军,基本是要被牺牲掉的。
也就是死士。
百死无一生。
但苏大为的作战计划里,连这些人的生命,甚至包括吐谷浑仆从的生命,都照顾到了。
这一战后,不光令苏大为的功劳薄再添一笔。
在那些吐谷浑人心里,苏大为赫赫武功,乃至对兵卒的仁爱,会永远铬刻下去。
哪怕吐蕃人再野蛮屠戳,也无法去改变人心。
“我有一种预感。”
薛仁贵站直身体,向苏大为看过来,目光中,说不清是羡慕还是感概:“陛下这一朝的名将里,必定有你一席之地,日后名垂青史,当不在苏大总管之下,或许你与苏大总管将会并称……”
大唐二苏?
苏大为嘴角抽了抽,感觉有些古怪。
他摸了摸额头:“仁贵,你这话说的,你以为你就不会入青史?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你战功彪柄,大唐军功史册里,少不了你一份。”
“哈哈哈~”
薛仁贵一弯腰,拾起自己的头盔,笑容甚是欢畅,似乎被苏大为夸奖是极有面子之事。
“那就承你吉言了,对了,我方才见到道真,他的样子似乎有些……”
有些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怒吼。
“苏、大、为!”
营帐的帘幕猛地被人掀开。
由于用力太猛,帘幕甚至发出一声撕裂声响。
破烂的布帘随着一股北风,疯狂卷起。
帐内火光狂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