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初接东苑的内务,忙归忙,也要注意身子,别为那些阿猫阿狗生气,犯不着。”昭平县主笑道。
“母亲说的极是,儿媳一定不会跟阿猫阿狗去计较的,免得失了身份。”宋箬溪欠身道。
“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昭平县主往后靠在锦垫上,半眯着眼。
一行人退了出去,到澹宁居门外,宋箬溪率先上了肩撵,出了东苑,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少夫人,请等等。”
“停下。”宋箬溪回头一看,追上来的是邺孝顺的嫡妻明氏。
“弟妹。”明氏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状,“我和弟妹都是闽国人,想不到在闽国不曾相识,却在这千里之外的登瀛城里做了妯娌,这是不是佛门中所说的缘份?”
宋箬溪笑而不语。
两个肩撵并排缓缓而行,明氏笑道:“前几日,我娘家兄弟过来看我,带着一些闽国的特产来,弟妹去挑几件合心意的,一解乡愁吧!”
“二嫂嫂的好意,毓娴心领了。昨儿,母亲让各位兄嫂收拾东西,好在年前搬到公府去居住,现在二嫂嫂的院子应该是兵荒马乱的,我就不去给二嫂嫂添乱了。”宋箬溪从来就没打算过深入虎穴。
明氏没想到宋箬溪拒绝得如此干脆,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着她扬长而去,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二嫂嫂,这是不是就叫做热脸贴个冷屁股啊?”邺孝敬的嫡妻岳氏从后面跟了上来,嘲讽地问道。
明氏冷哼道:“大冷的天,怎么还有乌鸦叫?”
“狐狸想装人,只可惜尾巴太大。”岳氏斜睨着她,“藏不住。”
两人互瞪一眼,把头偏开,可是两人同住南苑,要一路同行,不时的言语冲突,抬撵的仆妇和她们的侍女早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劝,任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宋箬溪回了漱玉院,香朵送上了羊奶羹,热腾腾的羊奶羹下肚,只觉得四肢百骸里流窜着暖意,长长舒了口气,看了眼时辰钟,眸光微转,起身去书房,横笛在唇边,吹起《平安调》,遥祝上官墨询一路顺风。
吹了一遍,又吹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少夫人,就要到巳时正,您该去荣庆厅了,管事们等着回事。”香绣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乐曲是很悠扬动听,但是连续听十六遍,那就成了一种折磨。
宋箬溪慢慢地把玉笛擦拭干净,放入锦盒内,收拾好心情,走了出去。东苑的主子就两个,没多少事要回,宋箬溪约坐了两刻钟,处理了两件小事,就返回了漱玉院。
午后,天空放晴,巧儿几个不怕冷,在院子堆雪人玩。欧阳氏从外面进来,见宋箬溪披着狐裘斗篷站在廊下晒太阳,慌得上前拽住她,“少夫人,这雪后的太阳可毒,会把脸晒伤的,赶紧进去。”
“奶娘,我抹了梅花霜,不会晒伤的。”宋箬溪笑道。
欧阳氏盯着她的脸,仔细瞧了瞧,如白玉般的脸上没晒出半点红点,放下心来,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笑问道:“少夫人的梅花霜是自己做的?”
“绿袖帮我做的。”宋箬溪道。
欧阳氏就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绿袖,又看了看红绡和蚕娘,少夫人身边都是独挡一面的能人。
“少夫人,我们都堆好了雪人,您来评评,谁堆的最好?”巧儿欢快喊道。
宋箬溪穿上木屐,扶着香绣的手,走了过去,高矮胖瘦四个雪人堆在地上,看了看,指着胖乎乎的身子,圆圆的脑袋的雪人道:“这个最讨喜。”
巧桃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赢了!我……”
乐极生悲,脚下一滑,人倒在了雪人上,把雪人给压垮了。
巧儿几个就耍赖,不肯认账,几个人在院子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传出了院外。
邺疏华回来的时候,已经近酉时末,宋箬溪没等他,先用过了晚饭,散了发髻,穿着银蓝色缎面小袄,靠在软榻上看书。婢女们见邺疏华进门,上前打帘子,香朵上前接过玄狐鹤麾,抖了抖上面的雪花。
宋箬溪抬眸见他头上沾有雪花,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用帕子给他擦拭掉,嗔怪地问道:“下这么大的雪,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早就回在了,临时有事,去忙了。”邺疏华握着她的手,歉意地笑笑,把手中的卷轴递给她。
“这是什么?”宋箬溪问道。
“雒淇公子送给你的画。”邺疏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