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王为压根就不觉得这个事应该牵扯到自家老爷子。
难道哥不是在破案么?
咱们能单纯一点吗?
可惜,是不是单纯,他说了不算。
甚至连眼前这位威风八面的省厅常务副厅长都说了不算。
“根据情报显示,他是昨天到的……”
王为仔细斟酌着词句,谨慎地说道,同时脑子高速运转起来。
“嗯,昨天到的……”
曾克己微微颔首,双眉又蹙了起来。
“看来,他对这个事并没有什么警觉。”
“是的,厅长,我也这么想……”
一念及此,王为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个案子,他家老爷子不但早就知道,而且参与了其中。
不然的话,省市联合专案组的保密工作,不可能做得这样到位。
秦文对政法口的掌控力,暂时还达不到那样密不透风的程度。
所以,在这个案子上,秦文和他家老爷子达成了某种一致?
王肇毅这么没有警觉性,至少说明,他乃至他身后的那位,已经处于很被动的位置。主动权现在牢牢控制在秦文和王为家老爷子的手里。
这么一分析,至少曾克己在这个案子上,也应该是站在秦文这一边的。
否则,别的先不说,王肇毅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边城来。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这些下场博弈的大人物,最终会采取什么的态度,站什么样的位置,要根据这个案子牵扯的深度来决定。
还有彼此之间的利益纠葛也是重要考量因素。
这些都不是王为能把控的,对王为来说,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把复杂的案子简单化。
我就是一个办案警察!
其他的都跟我无关!
曾克己又笑了笑,缓步走到沙发里,坐了下来,对王为说道:“小王,你也坐吧。”
“是,厅长!”
王为规规矩矩地答应,在曾克己斜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一直都在门口的秘书也在这时候及时出现,亲自给两人奉上香茗。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连王为都大感好奇。
这种本事很了不得啊。
假如这也是直感的话,有了这本事,得破多少大案要案?
“小王,这个案子,是你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你把前因后果都给我说说吧,详细一点。”
曾克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说道。
那股迫人的压力,也收敛起来,此刻的曾厅长,看上去一团和气,丝毫不像是手握大权的大人物。倒像个敦敦善诱的长者。
王为不敢怠慢,依旧挺胸收腹,以标准坐姿,开始回答曾克己的提问。
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曾克己作为专案组长,肯定是得到了最为详细的汇报,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汇报都只不过是转述,真正的“一号当事人”是王为。他掌握的,才是第一手材料。
案子没破的时候,曾克己不听王为的汇报,现在案子破了,人抓了,反倒要听王为亲口汇报,也不知曾厅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按照曾克己的要求,王为的汇报比较详细,曾克己也听得很认真,除了偶尔端起茶杯喝上一口,整个过程中,几乎不发问,不打断王为的陈述。
或许,他是在对比,王为这里的第一手资料,跟自己在其他同志那里听到的汇报到底有何区别。
约莫四十几分钟过去,王为才汇报完毕,依旧腰肢笔挺,双手抚膝,直视曾克己,等他示下。
“很好!”
曾克己沉吟了片刻,才点头说道,脸上又绽开了一丝笑容。
“这么说来,你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不然的话,这个案子恐怕没这么快就破了,甚至有可能要等到几年之后,舒宝元他们才会露出马脚……”
王为心中一惊。
这不正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情形吗?
曾克己到底不愧是曾克己,一眼就能看到问题的本质。
“小王,干得不错,搞刑警的,就要有这样的警觉性。这个案子,你跟完吧。跟完再说!”
曾克己终于做出了极其肯定的评价。
反正你小子不是被西城分局停职了么?
先办完这个案子,再决定怎么安排你的新工作。
“是,厅长。不过,厅长,我想向您请一天假,我这几天没休息好,实在是很累了……”
出人意料的是,在其他人都应该表决心,感谢组织信任的时候,王为却忽然提出了这样“很不合适”的要求。
这当儿,整个专案组都在开足马力作战,你却要请一天假,几个意思?
曾克己就笑了,双眼微微眯缝起来。
眼前这家伙,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哪里有半点疲惫之意?
不过,曾厅长也非常人,随即就答应了王为的请求。
“好,准假。我再多给你一天,好好休息一下。回来之后,以百倍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