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乎慢慢向前。
旁边的宫人纷纷行礼。
端木徳淑半躺在椅子上,腿上搭了一条薄毯,人已经快睡着了。
小甜甜看到来人,疑惑了一瞬,声音慢啦几分也轻柔了几分还有些难以启齿,有徐相在的地方,总觉得任何曲调都配不上他一般,尤其她唱的好像还有点……
徐知乎走进,目光落在她身上,面色红润有光,腹部微微凸起,徐知乎愣了一瞬。
端木徳淑悠悠转醒,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困倦的闭上。
徐知乎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她的肚子,此刻的感觉错综复杂,为什么还在!但又说不清应该喜悦还是着急,是训斥她不懂事还是安抚她们母子……
徐知乎就这么直直的站着,一句有建设性的话也说不出来问不出来。
远处的舞台上,小甜甜心痒难耐的看着这一幕,不要总是看啊,亲上去亲上去。
心里又清楚他是不会那么做的,他对娘娘应该不是急色的那一种,相爷这个人看着就不是感情丰富的,能跟皇后娘娘勾搭上,实属不易。
徐知乎站了好久,脸上的神色已经归于平缓,他慢慢的走过去,将滑在他腰间的薄毯盖在他的腿上,目光深沉复杂的看了他腹部一眼,手上想触碰一瞬,最终没有放上不,转身,慢慢的走了。
舞台上乌七八糟的歌声继续,徐知乎身姿挺拔,脚步和缓。
少忧见主子这么快出来愣了一下,赶紧随后跟上。
徐知乎走出皇宫并没有上马车,徒步慢慢的走着。
闹市街头,市井之闹,他从来走不属于这里,走在其中,亦有人下意识的为他让路。
徐知乎突然停下脚步。
少忧抬头。
“怎么没有说?”徐知乎声音轻缓干净,没有任何情绪,或许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有期待。
“什么?”
“腹中的孩子。”徐知乎说完重新迈步。
少忧惊讶的看向主子,没人说吗!这件事经手的人没人不知道啊,相爷这几天不去看娘娘,不是在跟娘娘发脾气吗?难道相爷不知道?!
少忧想到这里,想上前两步说些什么,又觉得能说什么,退回原地慢慢走,难道这几天,相爷以为少爷不在了?
少忧想到这些天主子郁郁寡欢的样子,心中诸多感触,相爷他……
徐府内。
少忧和辞诡、诫谄说完,还有些心疼主子:“主子表现的多不在意一样,到底还是在意的……”
辞诡看他一眼,什么叫不在意,相爷本身就很在意这件事。
站在旁边的副手,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小少爷身体没有影响吗?”万一身体不好,或者脑子不好……
少忧摆摆手:“好不好不重要……不好,相爷就不喜欢了不养了吗,能不能出生才重要。”
副手看了三位大哥一样,也是,相爷看着也不像是需要子嗣继承家业的样子,若是如此,府里也不会空置至此。
“让相爷缓一缓吧。”
……
五殿下这两天守在母后身边,说什么也不走。
端木徳淑也任他守着,这孩子容易没有安全感,身体又弱,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刚好一些,又瘦了一些,养的甚是吃力,要守着就守着吧。
凤梧宫的长廊上,明珠听完小太监的回话,神色如常,点点头,让来人走了,这些个狗奴才,娘娘不过‘病了’一些时日,就慢待了孩子,让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见到五殿下,那个坠儿当真是不怕给五殿下招祸!
五皇子心里有些没底,他母族全族对母后的哥哥意图不轨后,母后已经好久没有答应他的陪侍了,下面的人虽然有些苛待他,但对他来说不足为提,相比以前而言,这点事甚至算不上事,他在意的是皇后娘娘的态度。
好在皇后娘娘依依旧疼爱他,疼爱他就好,五皇子眼底滑过一道寒芒,坠姑姑只想着让他救那个女人,怎么不想想他如今艰难的处境,愚忠的蠢货。
端木徳淑剪了一个窗花给小五看:“怎么样?好看吗?”
五皇子把目光从母后的肚子上移开,落在母后举着的鲜红的之上,她手指捉着一角,映在上面衬的更加柔软薄透;“好看。”
端木徳淑看着他透黑的眼睛,笑笑,将剪纸盖在他脸上:“送你了。”
“谢谢母后。”小五声音透亮。
端木徳淑闻言摸摸他的头,他能想到来她这里自保也没什么不好的,谁没点求生的意志,他在这里住的时间越久,对外的震慑越大,也没什么。
……
夏日匆匆而过,秋日艳阳高照,熙儿娘娘哭的眼睛生了暗疾,新女涕泪,老人心伤,好在秋末初冬时,宗之毅身体好转,人已经能下榻理事了,虽然上朝有些难度,但在御书房听个话坐个把个时辰没有问题。
应娘娘这段时间因为服侍周到,人也和善,得了皇上和大公主的青睐,升了充仪的位置,入住原徐修容住持的新雨宫。
锦瑟颇为不服气,找皇后娘娘告了一状。
端木徳淑觉得还好吧:“不是没有越过你去。”
“妾身就是看她不顺眼吗,娘娘您平时也别太总之她们这些小贱蹄子了,以前还有七八个人轮换着伺候皇上,现在就她自己,天天在皇上面前走来走去的,娘娘就不担心吗——”急死她了。
端木徳淑穿了一件紫色交领绘牡丹秋衫,料子很厚,里面同色抹胸长裙头上凤钗摇曳:“担心什么?皇上身体不适,好不容易有人伺候的好,皇上也高兴,自然是她功德一件,难道你亲自去伺候着。”
锦瑟气哼哼的坐下来:“妾身是怕她狐媚子引诱了皇上。”
“也许皇上就缺点狐媚之气呢,有了便也有精神劲。”
“娘娘。”
“行了,总比皇上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你们随时战战兢兢的好吧。”
锦瑟闻言无话反驳:“可是,也该让娇美人周美人她们去服侍着才是。”
端木徳淑叹口气:“你见阿静做事什么时候是不公平公正的,是皇上要求应格儿服侍着,周美人她们因为这个没少跟阿静闹的,可皇上吩咐下来的闹有什么用,她们两个若是手腕了得,也让皇上亲自要了去伺候。”
锦瑟气的鼓囊囊的,只是颜色没有青春不在,在男人眼里只剩不讨喜的尖酸刻薄了。
“好了,没事多出来走走转转,总盯着她们作甚。”
“看不惯。”
“看不惯你也可以收拾了,谁还能把你怎么样。”
锦瑟不服气了:“话是这么说,可人家现在才是皇上的心头肉,我敢收拾人家吗?还不被皇上卸了发钗,发配出去——”
端木徳淑摇头:“你啊,你若是有理自然没人怎么样你,本宫也自会给你做主,你若是无理还要去闹,跟那市井之流的恶婆婆有什么区别。”
“娘娘!”
“说你一句恶婆婆就不愿意听了!你看看你现在的做派,哪里不像挑儿媳妇错处的说长辈,应格儿入了皇上的眼自然就与她的优点,她服侍皇上功不可没,你总要承认吧。”
锦瑟不说话了。
“所以,差不多就行了,她也有她的优点,她以后登的高了,不屑于跟你对坐,登的矮了奈何不了你,你何必总跟她一般见识,凭白为那些同颜色的姑娘招了她的记恨,到时候她要对付你,你说本宫是护着还是不护着。”
锦瑟搅着手帕,不服气又知道自己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宠爱才‘鼻孔朝天’真出了事,自己也是扛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