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后,休休抱着她,眼含不舍,柔声道:“你想吃些什么,就和为师说;还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蘑菇,你一定要好好儿的。”
她误以为自己要死了,心情沮丧得可想而知。结果,休休却笑得前仰后合,气得她不想理他。结果,三长老却偷偷告诉她,在她昏倒后,休休以为她受伤了,竟抱她,声嘶力竭地喊三长老来救命。待晓得她只是来了癸水,不但笑得像个傻瓜,还亲自去和三奶奶学习如何缝制癸水带。
三奶奶说,癸水带需换洗。可休休做了那么多的癸水带给她,她素来只需换,不需洗。
想起休休的好、休休的坏,唐佳人再次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一步步走着,身体在以极其快的速度消瘦下去,而她那非比常人的力量也随之消失殆尽。
阳光一点点爬上山头,照亮万物,明明热得很,她却觉得越来越冷。内疚、渴望、痛苦、自责、期盼、无望、祈求,无一不如饿鬼,撕咬着她的血肉。
过往一幕幕,更是催人落泪。
她多想让休休抱抱她。
她多后悔出山,多后悔贪吃、多后悔自己放出那么毒的屁!
那些曾经自以为的小骄傲,都变得面目可憎。
这个时候,谁能来帮帮她呀。
唐佳人咬紧牙关,背着越来越重的巨大包裹,向着她认准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血印,早已经干涸,就连胸口上的冷箭,也不能继续折腾出她的一滴血。
唐佳人就像一位坚韧、固执、执着的纤夫,誓要讲船拉到岸,无论经历怎么的痛苦和折磨。
太阳的光晕令人目眩,干裂的嘴唇就像落入沙滩的鱼儿。
她…… 垂死挣扎。
唐佳人觉得自己快死了,但诡异的是,她又觉得自己一定死不了。是的,一定。她没有送回唐不休,如何敢死?如何能死?
休休说,要和她一起回唐门,要等她到十八岁。如此承诺,已然雕刻在了心上,不敢负。
唐佳人眯眼笑了笑,样子有些傻。
她继续迈步向前,却终究因为流血过多、伤痛欲绝、真气消散得太快等原因,昏厥在了山间小路上。
那装着唐不休的巨大包裹滚落下山,直接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才止了去路。
包裹在外力的作用下被迫敞开,露出唐不休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似熟睡般安详自然。风起,吹动唐不休的睫毛,吹拂起他的长发,竟好似要羽化飞仙。
山间小路上,唐佳人昏迷不醒;山下巨石前,唐不休人事不知。江湖中有关不休门的传言刚刚燃起,谁又能想到,这两位顶顶牛掰的高手,就这么“横尸”在这荒郊野外,无人知。
命运偶尔开起玩笑,总是忽略人的承受能力。他自以为只是轻轻的拨弄,实则却是大力金刚掌,差点儿将人拍成肉饼。
太阳冉冉升起,变换了二人的身影。
远处,沿着山间小路,一队人马驾车驶来。马蹄声踢踢踏踏,车轮声不停滚动,其中夹杂着几声叽叽喳喳的调笑声。胭脂的香味,越来越近。命运的触手,已经伸展开。未来,即将驶向新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