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以后,叶宋终于苏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陌生的画面,她稍稍一侧头,便看见桌案上的那盏梅花。
后来殿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太医,穿的官服也不是她从前见过的北夏的太医所穿的官服,她任由那些太医替她把脉,翻她的眼皮,以及张开嘴让他们看她的舌头。
随后殿中又进来一人。叶宋定睛一看,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所有放空的思绪被瞬间打回残酷的现实,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自己身处何方。
还不等南习容落座,叶宋便极力地撑起身子来,顾不上身上的伤没好,径直一手抓住了南习容的袍角。南习容笔直地站着没动,他倒要想看看,这样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宋抓着他究竟想干什么,求饶吗?
叶宋顺着他的袍角一点点往上抓,最终抓到了他的衣襟,苍白的脸上唯一有神的就是那双眼睛,含着坚不可摧的光芒,咬牙一狠劲儿,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就朝南习容倒去,狠命地把他往地上压,结果南习容踉跄两步,两人不可避免地倒在了地上,叶宋压在了南习容的身上。
太医见状,连忙去拉。
叶宋挣脱他们,凑近南习容的脸,侧脸几乎摩擦着他脸上冰冷的金色面具,双眼狠狠瞪着南习容,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的雪应,真的是假的?”
南习容心里一沉,忽然有些领悟。她一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他这个问题,让他不由想起,那日大雪里为了让她不那么快死去,他似乎说过一句类似的话。莫非,一直支撑着她活着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么?
南习容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就杀了你!”她双目赤红,挣扎着想去抓南习容的脸,“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南习容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甩来,不屑地嗤笑:“可是你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等你自己能站起来,手能拿剑甩鞭了,再来跟朕说这些吧。不过,朕想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他把叶宋拎起来,无情地扔在了床上,又把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给摔破。
叶宋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房梁,被一层轻纱薄帐所遮掩着,她张了张口,无声地念着:“苏静……”
不能的……他不能有事的……不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宋身上的伤总是反反复复,自从醒来以后就不得好转,很多情况下都是她不安分。只要南习容来一次,她便要挣扎着起来揍他一次,但往往是被南习容给揍趴在地上。
她被摔在地上,四肢百骸都传来彻骨的痛,她坚持不休,还想要爬起来。她每次都是在重复地问南习容一个问题:“你给我的雪应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习容反感这个问题,怒极反笑道:“事到如今你已经在我南瑱了,再来追究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北夏战神该死的话便也早死了。我若是你,就好好养好自己身上的伤,再来报仇。”
叶宋身体无力,又趴回了地上,她埋着头,半晌沉默。南习容正要走近查看究竟时,她忽然自嘴角溢出一声声轻笑,伴随着咳嗽,低低道:“南习容,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南习容两步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起,她被迫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刺红了南习容的眼,他一松手,就把叶宋的头重重摔下,怒道:“你不是朕认识的叶宋!你居然两度寻死!”
叶宋舌头麻木了,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南习容能不能听得清楚,但南习容一怒她就感到很开心,她还是要说:“为什么不,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可我偏偏不如你所愿,就好像你不如我所愿一样。你最想我生不如死地顽强活着,这样才能折磨我,才能威胁到北夏,那我便死给你看……”她笑得低沉,但很疯狂,“你敢那么骗我,我死了,到最后你也会注定一无所有,成为丧家之犬……北夏不会放过你的,我在下面等着你,让你不得超生……”
“你说得对,你死了,北夏不会放过朕,南瑱也会一并亡了,朕会好好折磨你,但却不得不保存你的性命。所以,你以为这是你想死就能死的吗,没经过朕的允许,就是你双脚踏上黄泉路了,朕也会把你拉回来,让你陪着朕一起在人世受罪!太医!”
南习容在殿上咆哮,转而对叶宋笑,“你还不明白,你和朕根本就是一类人!正所谓祸害遗千年,你想死那么容易吗!”
他又用力地揪起叶宋的头发,叶宋感觉整块头皮都快要被他给扯下来,但是她不在乎,她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南习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不是想知道么,好,朕告诉你,朕给你的雪应是真的,是全南瑱最好的!朕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你若是死了,北夏战神还活着,朕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朕可以骗全天下你还活着,朕知道你对于北夏而言的重要性,甚至是对苏若清的重要性,朕要用你,来一个个对付他们!呵,你死了倒轻松,因为你一切都看不见了,但是相信不久,他们就会一个个下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