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道:“年轻人嘛,总会遇到一些成长的烦恼,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会醒过来的。”他看了看天色,惊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看来贫道得告辞了。往后都要靠你们自己努力了,年轻人,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呀。”
苏静对着白袍老头揖道:“苏静多谢道长对阿宋的救命之恩,有生之年没齿难忘。”
老头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今夜天边挂着一梢明月,夜里也十分清净。他回头,月色盈上了窗棂,倒衬得他有两分仙风道骨,说道:“你不用太感谢贫道,贫道也不是无偿帮助你们的。”
苏静道:“那道长想要什么作为补偿,如若是苏静能够办到的,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头摆摆手道:“唉唉,那就太严重了,贫道也就一个要求。”
“道长请讲。”
“在你有生之年,护叶家包括叶宋在内,一世长宁。”
苏静怔了怔,道:“不需道长说,我也会竭尽全力。”
“那就好”,老头摸摸胡须,心满意足地微微笑道,似乎越看苏静越满意,又对他招招手,“年轻人,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儿上,你过来,贫道再对你泄露一点天机。”
苏静依言走了过去。老头便附在他耳边,声音极轻地低语了几句。而苏静却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双眼渐渐灼亮了起来,仿佛百转千回又见桃花纷飞,盈满了明澈的笑意,令满室生辉。
他笑弯着眼望着老头,问:“道长说的可当真?”
老头哆道:“这种事情,贫道能跟你开玩笑嘛?”他拍拍苏静的肩膀,“年轻人,你任重而道远,仍需继续努力。加油吧,贫道万分看好你。”
说罢以后老头便爬窗而出,瞬间消失了踪影。徒留苏静在屋子里,不慌不忙地转身去桌边点上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回眸笑看着叶宋,整个人像是涅槃重生了一样,容光焕发,低低道:“阿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最终苏静在她床前静坐一夜,倦极的时候才微微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第二天清晨,渐渐明亮的光线映照着窗扉,院中有碧树错落,一小分枝往窗户这边生长过来,树叶葱葱郁郁,还有想往屋子里延伸的趋势。小鸟从树枝停靠在窗棂上,清脆地鸣叫。
叶宋先是动了动眉头,一会儿过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是空洞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顶的素色帘帐,随后身体的感官都渐渐恢复,她听得见窗外鸟儿的声音,她嗅得到从窗扉缝隙间溜进来的晨间清新的空气,她手指摸得到身下柔滑的缎子,她还看得到床边坐着的微微阖眼的人。
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这便是活着的滋味。她从没有哪个时候如眼下这般,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是活着。指端轻微地碰到了他的,那种感觉真好。仿佛是阔别重逢的喜悦,又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惜。
她想他更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她也想,和他一起活着。明亮的光线刺得她眯起了眼,看见苏静的周身都被淬上一层淡淡的光亮,美得似雪白背景里的一抹画。
只不过这样的思绪也仅仅在她脑海中存留了片刻,便又被另一个思绪取代。
叶宋挺身就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从胸前滑落在腰际,她满头青丝铺在肩上有些散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双眼仍有些惺忪。
尽管叶宋的动作很轻,苏静却还是一下子就被吵醒,蓦地抬头睁开眼来,看着叶宋坐在床上,正与他四目相对。他心间来不及溢出狂喜,就听叶宋问道:“昨晚臭老头给你泄露了什么天机?”
苏静缓缓扬起唇角,笑得春风面,道:“怎么,你听见了?”
叶宋道:“我能听见你们的说话。”
苏静缓缓凑近,几乎与叶宋鼻尖抵鼻尖,他感觉恍惚间似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近地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影子,让自己知道眼前这个人实实在在地活着。苏静抬手,捧上叶宋的侧脸,叶宋垂下眼帘侧目看了看他的手在自己脸颊上拂过,想说什么却一时忘记了该说什么,张了张口又停下。
下一刻,苏静将她紧紧揉进怀,手臂在她肩后拦乱了满头青丝,在她耳畔道:“阿宋,你总算肯回来了。”
叶宋忘记了挣扎,本能地觉得被苏静这样抱在怀里她觉得很安心,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天晚上,两人骑着同一匹马在原野上奔跑的时候。晚上出奇的冷,而她努力想要抱稳苏静,可是最后一刻似乎她不得已地松手了。
她歪了歪头,就这样静静地靠在苏静的肩膀上,努力地想了又想,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遂道:“刚刚我是不是问了你什么问题?”
苏静顿了顿,“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