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告状之人到是振振有词,可接案的锦都府尹是一个头两个大,牵扯到和他同级官员,这案子他办不下来。徐朗显然也没想到那群凶徒会用这种杀敌八千自损一万的损招,“这些凶徒,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只可惜这样没用。”
案子太过离奇,还涉及到燕王的生死,仅半天就传遍锦都的大街小巷。江重瑞并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还惬意地在家里享受着几个侍妾的伺候,乐不可支地做着日后,二皇子登其称帝,他做国公的美梦。
“大大大人……大事不好了。”心腹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江重瑞躺在榻上,睁开一眼,斜睨着心腹。
“大人,有个土匪去锦都府衙门,将您给告了。”心腹抹着额头上的汗道。
“什么土匪?告我什么?”江重瑞坐了起来,疑惑不解地问道。
“就是就是那些扮流民的人,他们告大人赖账,为您办了事,您不给钱。”心腹结结巴巴地道。
江重瑞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明明给了钱的,为什么那些人说他没给钱?从榻上跳了下来,“这是有算计我,快把那三个办事的人找来。”
“大人,他们早已出京,不知去向了。”心腹答道。
江重瑞更加确信他是被人算计了,转了两圈,稍微冷静了些,道:“一个土匪的话,没人会当真的,那些土匪手上也没证据,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慎郡王知道江重瑞被人告了,也急得不行,隐约觉得这只是个开始,后面会更麻烦;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那个告江重瑞的江湖好汉,因没有确凿的证据,被问了个诬告朝廷命官,被打进大牢,等着秋后问斩。
秃顶壮汉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番打听后,决定绑架江重瑞的儿子;江重瑞纳了六房妾,好不容易才生出这个宝贝儿子江天赐;暗中监视秃顶壮汉的人,发现了他这个意图,赶紧回禀徐朗。
江重瑞虽然可恶,但他两岁的儿子是无辜的,徐朗并不愿将孩子牵扯进来,不过让他派人保护那个孩子,似乎不太合适。徐朗想了想,道:“那些人穷凶极恶,孩子落在他们手上,只有死路一条,安排人先将那孩子掳走。”
常缄依言下去安排。
江天赐还没拐走,程珏上折弹劾江重瑞贪污以及狎妓;这些日子皇上因为燕王的生死不明,一直郁郁寡欢,没想到江重瑞会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虽然那个土匪拿不出证据,但皇上要问一个臣子的罪,也不一定需要真凭实据,再说了,那土匪为何不攀扯别人,偏攀扯上江重瑞?
程珏弹劾江重瑞,简直就像是给要睡觉的皇上送枕头似的,深得朕意,皇上大手一挥吩咐三司彻查。徐朗虽没有关注过江重瑞,但他手下的蚂蚁一直在收集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资料;程珏弹劾人也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江重瑞挪用公款一事,板上钉钉,贪贿纳奸的罪名。
江重瑞被收监,他坐在大牢里,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还没等他想明白,家人探监,告诉他,天赐不见了,江重瑞急切地喊道:“怎么会不见了?有没有报官?有没有让人去找?”
“昨儿下午,天赐吵着要吃糖画儿,奶娘带他出去,奶娘放下他掏钱给摊主时,一眨眼功夫,天赐就不见了。我已经报官了,也让人四处找了,可是没有找到。”江太太答道。
“有没有人来问你要赎金?”江重瑞问道。
江太太摇头,“没有。”
江重瑞双眉紧锁,是什么掳走了他儿子?掳走他儿子的人想要干什么?若不求财,哪求得是什么?他心乱如麻,儿子比他的命还重要,儿子若出事,江家还有什么希望?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江太太原本就是个没主意的,现在江重瑞被关进了监牢,她就更慌乱了。
“你回去等着。”江重瑞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江太太离开后,一个狱卒出现在了江重瑞的面前,“江大人,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江重瑞抬头看着他,问道:“谁托你带话给我?”
“这你就不用管了。”狱卒干笑两声,“托我带话的人说,只要江大人将害燕王的幕后之人供出来,令郎就能回来,否则,江大人就等着收尸。”
江重瑞猛地起身,冲到了牢栏边,抓住木柱,“托你带话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抓着我的儿子?”
“江大人,这两个问题,我都不会回答你。”狱卒冷冷地道。
江重瑞喘了几口粗气,头抵在木柱,思忖良久,“我可以听他们的,但他们在江家落难后,一定要保证天赐平安无事。”他供出慎郡王来,也就等于承认买凶装流民杀害燕王;这是大罪,比贪污更重的罪名,会被抄家问斩,可是为了保住江家唯一的血脉,他别无选择。
“没问题。”狱卒答应了。
江重瑞这一招供,慎郡王就倒霉了。慎郡王竭力否认,他让江重瑞雇凶去谋害燕王,其实他并没有撒谎,江重瑞是先做了这事,才告诉他的。主谋,应该是江重瑞才对,他不过是事后,知情不报罢了。但皇上不信,若不是他才四个儿子,现在燕王又生死不明,慎郡王肯定死路一条。
皇上不想再失一子,赵后巴不得燕王死,慎郡王此举,深得她意,根本不要求皇上严惩慎郡王,如是慎郡王被贬为庶人,一家人被送去皇陵,给先帝守陵,也等于被圈禁在皇陵里了。
江重瑞谋害皇子,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依律要诛九族,皇上念在江贵人在宫里伺候多年,只是将江家一干人等全部被收监,家产被抄。
这天上午,晴儿做了双鞋给沈丹遐,沈丹遐正在试穿,清香走进来禀报道:“路太太来了,求见太太。”
沈丹遐蹙眉,“路太太?谁呀?”
“就是江水灵江姑娘啊。”莫失提醒她道。
沈丹遐拍了下额头,这么些年没有来往,她都不记得江水灵嫁得人姓路了;多年不来往的人,突然到访,很明显无事不登三宝殿。沈丹遐换了身衣裳,出去见客。
一进门,江水灵就跪下了,“沈九,求求你救救我娘。”
“水灵,你快起来,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沈丹遐扶她道。
江水灵站了起来,在椅子上坐下;生活的磨砺和不如意,让江水灵整个人显得暮气沉沉,看面相,要比她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沈丹遐看着眼中隐有唏嘘,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好与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婢女上了茶水,退了出去。江水灵迫不及待的把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我父亲做的那些事,我母亲根本就不知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母亲受我父亲的连累,无辜丧命,沈九,你家徐三爷,是个有能力的人,位高权重,他一定有办法救我母亲,沈九,念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把我母亲救出来好不好?”
“水灵,谋害皇子是大罪,是皇上亲自下旨将江家人收监的,我家三爷如今在家守孝,无官无职,没有能力帮你救母亲,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沈丹遐婉拒道。
“连你也不肯帮我,还有谁会帮我?”江水灵捂脸哭了起来。
沈丹遐微微蹙眉,道:“水灵,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
“只要你肯帮,就一定帮得了。”江水灵抬脸看着沈丹遐,“你的小姑是燕王侧妃,只要她向皇上求情,皇上一定肯饶过我母亲的。”
“水灵,你太异想天开了,江大人谋害的是燕王,燕王至今不知生死,你让受害者的家属去为害人者的家属求情,别说徐侧妃不会这么做,就是她肯做,她一个侧妃,如何能面圣?”沈丹遐沉声问道。
“徐侧妃不能面圣,燕王妃可以,对不对?我去找燕王妃,我去求她。”江水灵红肿双眼闪发着亮光道。
“燕王妃不会见你。”沈丹遐淡淡地道。
江水灵眼的亮光淡了下去,“哪我该去找谁?找谁才能救我母亲?”
沈丹遐知江水灵和江太太母女情深,江水灵不愿坐以待毙,看着亲娘丧命,可惜,不管她再怎么奔波找人,这事注定解决不了。江重瑞被推出午门斩首,江太太做为他的结发妻子,也陪斩,江家其他族人,到是保住了一条命,被流放关外了;他还没出嫁的几个女儿,被送进了官坊,充当官妓。这时江水灵才发现她唯一的庶弟,在出事之前就失踪了,去向成迷。江水灵没有能力去追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江重瑞被斩杀后的第六天,有好消息传来,前往燕王出事地的御林军,在离出事地五百里远的地方,找到了在那儿养伤的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