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安逸了几十年,军队也懈怠了几十年,这战乱的事情他是提也不想提的。所以就算心里一万个不爽,他也得憋着。
今年的万国朝会前来的使臣比往年减少了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里头,就包括在最强盛的夜湛和北戎。南北夹击,让王朝不得不陷入隐隐的危机感,但却无可奈何。
凤时锦新近往宫里走动越发频繁了,有着穆儿这个皇长孙在宫里,她可随意出入宫中,倒也情有可原。
她常穿的是一身绯色水纹长袍,纤细的腰肢用掌宽的玉带束着,将身体的曲线勾勒得完美无缺,裙摆上用红色锦线绣着朵朵将绽未绽的牡丹,栩栩如生,仿佛暗香浮动,又仿佛要伸展枝叶。
她头戴金钗步摇,那繁重的头饰于她渐渐成了一种必不可少的习惯。脸上的胭脂浓淡得宜,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她原本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看得肌肤如剥了蛋壳的蛋白,吹弹可破,又白里透红十分水嫩。
她往宫中走动时,一袭红影穿梭于零星落雪的小径上,恰如一道亮丽的风景,倾国倾城,无与伦比。
恰逢宫里的梅花林里的梅花,全都开了。凤时锦经过时,在路边驻足了片刻。
小径上的雪已经被宫人扫走,但仍是湿湿漉漉的,她侧头静静地望向那片梅花林。梅花灼灼其华,傲骨芬芳。
她想她也有些习惯了这样浓郁芳香的梅花。以前喜欢的槐花,在上京里已经很难再见到,那花朵纯白,香气淡淡,而今这艳烈的红梅色彩才更加适合她。
凤时锦抬手,伸出皓白的腕子,往那枝头轻轻摘了一朵红梅,放在手心里把玩,神思间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不知何时响起了清浅的脚步声,一道笑语声道:“梅本傲雪物,输给折枝人。”
凤时锦将红梅若无其事地别进了鬓角黑发中,勘勘回过头,凤眸流转,不似人间女子。苏徵勤与她在这宫中偶遇,见她背影,此情此景不由吟出了两句诗,只是待她转过头来时,自己竟也有些愣了神。那红梅落在她的鬓角,依旧很美,却被她本身的美失了颜色。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时锦缓缓笑开,眼里却清明得没有一丝笑意,福礼道:“二皇子,好巧。”
苏徵勤回了回神,走到凤时锦面前,问:“你怎会在这里?”
凤时锦道:“来看看穆儿。”
苏徵勤默了默,有两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作平静,问:“之前的事,你还好么?”
凤时锦闻言淡淡笑,拂了拂衣角上的落梅,云淡风轻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哪里不好么?”
苏徵勤道:“不愧是我认识的时锦姑娘,你没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