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被切成块,放进用花椒、料酒、生抽等混合而成的腌料里。牛肉的一部分,已经请九里槐的肉铺加工成肉卷,剩下的则切割成大小适中的牛排备用。蛏子和花蛤被洗洗刷刷放回水桶里,水面上还滴了几滴香油。转眼间已经做完这个许多事的江成路又撸起袖管准备对付水池里的黑鱼。
默默地欣赏了一阵他帅气的背影,白秀麒下了床,一边把空碗放在灶台上,一边默默地拎起一袋子带荚的豌豆坐到了桌边上开始剥。
江成路怕他得了痔疮影响自己日后的幸福,正准备劝阻。就看见白秀麒又凶巴巴地朝着他扭过头来。
“我没那么脆弱。说好了是我请客,这点事儿还是要做的!”
抗议无效,于是这大半天的时间两个人就开始分工合作。荤腥交给江成路,蔬菜留给白秀麒。
转眼间,眼前的大碗里面碧绿的豌豆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不知道怎么的,白秀麒忽然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过年的时候也曾经受到家人“隆重”的委托,坐在煤饼炉子前面包蛋饺的场面。
一勺蛋液,在大铁勺里慢慢转动成为一张蛋皮,放入一点大人们事先剁碎的肉末。还不怎么会使用筷子的手哆嗦着,无比认真地夹住蛋皮的一角朝着另一角对折过去……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寓意吉祥的小小美食,更有家人的关注与夸赞,这些都是家庭最初的温馨。
他从回忆里返过神来,将处理好的豌豆拿回到灶台上去。这个时候江成路也开始料理起那条肥硕的黑鱼,为了避免鱼的腥味在小屋里弥漫,他还特意搬了凳子、水盆和水桶坐到了走廊上面。
白秀麒靠在灶台边往窗外看,鱼已经被剖洗干净。搁在搪瓷脸盆上的一架搓衣板翻转过来,成为临时的案板。江成路一手按住鱼,另一手缓缓操刀,准确干脆地将鱼一剖为二,去掉鱼尾和脊柱骨,盖上一层纱布开始徒手捶打。
富有节奏感而沉稳的敲击声,在清晨的走廊上回荡,好像某种古老又庄严的仪式。
大约五分钟后,揭开纱布,鱼肉已经被胖揍得变了形。江成路将两半剖好的鱼肉分开,开始刮鱼茸。
银色的刀刃在他的手中飞快地运作着,毫无一份的犹豫,刀光甚至留下残影。白秀麒这才发现原来江成路的手生得很好看,十指颀长、骨肉均称,倒是和美术教材上的差不多。
这样的手,若是在那些看手相、摸骨算命的人眼里铁定是帝王将相的标志,然而它的主人如今却坐在一盆杀鱼的血水边上,勤勤恳恳地刮着鱼茸。
哎……这家伙是怎么做到无欲无求的。
想到这里,白秀麒不由得叹了口气,而听见叹息声的江成路也抬起头。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烦不过他,白秀麒只好将自己刚才的心路路程复述了一遍。江成路一边继续把鱼茸撇到碗里,一边露出了蛮不在乎的表情。
“千金难买我高兴。再说了,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说不定还羡慕我这样的,可以闲到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意良父鲇阃瑁?晃?税锵不兜娜俗急敢欢偻矸埂!?p>“你就吹吧你。”
白秀麒抓起灶台上的抹布,缓缓地走到江成路的身边,温柔地替他擦掉额头的汗珠,留下几片鱼鳞。
这顿工程浩大的晚餐从上午开始准备,接近中午的时候所有食材的预处理完成,需要炖煮的菜也已经上灶煨着。随便吃了点午饭,一身臭汗的江成路洗了个澡,午后两个人稍事歇息,一转眼就到了“大决战”的时间。
黄昏时分夕阳下。院子里的乒乓台发挥了它的第n种作用——乐曜春从网店里拿出椅子在周围摆了一圈,韦香荼和过来蹭饭的陶川正帮忙准备碗碟,花阳正试图与白秀麒合作刻一颗西瓜玩玩,小红和砗磲在一边围观。
最有趣的还要数安珊德姐姐从花店搬来的家伙了。这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半圆形玻璃大碗,应该是被拿来养碗莲或者其他水生植物的。安姐将大碗放置在乒乓台正中,注入清水,接着将一团拳头大小的干青苔丢了进去。
说也奇怪,那团青中混杂着点点金屑的干苔一遇到水就开始了扩散和膨胀,半分钟后整个水缸就成了一个明亮却不扎眼的光源,足够晚餐照明之用。
见白秀麒惊讶,安珊德介绍说这种植物叫做“蔓金苔”,生命力非常顽强,用完之后收集起来自然干燥,就自然停止放光进入了休眠状态。
当然,今天晚上最给力的mvp非江成路莫属。各式各样的菜肴正在从二楼的简陋灶台源源不断地端过来。当乒乓台都快要放不下的时候,最后一道大汤也被雄赳赳气昂昂地整锅端了上来。
随锅附送的是因为大汗淋漓而脱掉了上衣,打着赤膊的江成路。下午六点的光线虽然已经开始昏暗,但是足以照出遍布在他身上的那些或红或青的痕迹。
看到这些自己昨天晚上划下的“重点”,白秀麒的脑袋里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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