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去,没个着落,也只能从长计议,想着以后到底要再见一次萧永瀚,仔细探听,看看能不能有点眉目。
正这么想着,马车已经回到了叶家府门前,姐妹几个在嬷嬷陪同下,进了门,谁知道刚一进二门,就见母亲身边的丝珮急匆匆地往外走,正要送个大夫模样的人出去。
阿萝见此,不免疑惑,离了几个姐妹,跑上前问道;“丝珮姐姐,可是我母亲身上有个不好?”
丝珮看自家姑娘小小年纪,仰着脸巴巴问过来,好生替母亲担心的样子,不免感叹她一番孝心,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不适罢了。”
可是阿萝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拧眉道:“丝珮姐姐,我虽年纪小,可是不许瞒我,到底怎么了?”
丝珮轻叹,面上隐约有些为难:“这个我也不知端详,只知今日太太让我去请大夫过来。”
阿萝仰着小脸,望她半响,也就不再问了,当下默不作声,随着丝珮一起回了母亲房中。
却见母亲面色略显苍白,不过神情倒是和往日无异,见阿萝回来,问起她赏菊宴上种种。
阿萝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末了却是道:“这些日子白白练字了,也没个机会让人看看。”
宁氏闻听,轻笑了下;“这倒是没什么,练好了字,是自己的,原也不是在人前卖弄的。其实你今日所说所做,都是极好,你虽然生来样貌好,又得老祖宗宠爱,可是……”
宁氏说到这里,秀美的眉眼间现出一丝无奈:“可是你父亲不在身边,哥哥又是眼上有疾,那绝世姿容,我倒是怕为你招来祸端……总之,平日处事,还是要谨慎为好。”
阿萝听得这话,心中咯噔一声。
这些事,她上辈子从未想到过,母亲也未对自己说过……也许说过,只是自己年纪小,并未记在心里吧?亦或者,自己和母亲疏远,根本听不进去那些话语?
如今经历了那般苦难,再听母亲之言,不免犹如醍醐灌顶,激灵灵的浑身一抖。
她上辈子的灾祸,从何而来,自己根本无从得知,安知不是自己往日太过招摇,才惹下他人嫉恨?
上辈子的她,又有什么依仗,无非是老祖宗的疼爱罢了,可是一旦老祖宗走了,没有父兄帮持,母亲早逝,她叶青萝又算得了什么?
她垂下脑袋,抿了抿唇,鼻间不免酸涩。
“母亲,如今想来,是我往日不懂事,以后,以后我……”
说到这里,竟有些哽咽。
宁氏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摸了着阿萝的发辫,柔声道:“母亲也只是随意和你提提,以后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何必又哭鼻子。”
宁氏身上有点淡淡清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不过阿萝闻得分明,心里觉得喜欢,又觉得那香味荡在胸口,又酸又胀的,不知怎么,嘴巴瘪了几下,想忍,没忍住,最后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倒是把宁氏吓了一跳,忙拉过来,仔细哄了一番。
阿萝被母亲搂在怀里,只觉得母亲怀中馨香温软,舒服至极,浑身都洋溢着幸福,几乎不忍离开。后来到底是鲁嬷嬷送过来茶点,母亲陪着她吃了。
用膳后,她却是不舍得离开,赖在那里不走,宁氏没法,只得让她歇在自己房中暖阁里。
这边宁氏守了她半响,看她睡着,也就静静离去了,而就在宁氏离开后,阿萝却悄悄地睁开了眼。
她其实今天赖在母亲房中,根本是故意的。
今日母亲叫大夫的事儿,必然是事出有因,可是自己以七岁孩童的年纪,这种事断然不会和自己提起,所以她想留在母亲房中,暗自窃听一番,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早就盘算好了,自己是有那听别人不能听声响的能力,既如此,干脆安静地躺在床上,平心静气,仔细地辨别着房间中的一切动静。
屋外廊檐下,有小丫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隔壁外间,有鲁嬷嬷悄无声息放下帘子的声音,隔壁耳房里,还有开水烧得咕嘟咕嘟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清晰地传入了阿萝耳中,不曾有任何遗漏。
可是这其中,唯独没有母亲的声音。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越发仔细地用心,搜集着这房屋内外的各样响动。
忽而间,一个声音,就这么传入了阿萝耳中。
“兰蕴,你以为,这么倔着,真能讨得了好吗?”
阿萝见母亲言语中有些吞吐,却是想起,此时距离母亲病逝,不过是三年光阴罢了!难不成说,其实母亲在此时已经有了什么病症,到了三年后病重,就此撒手人寰?
这么一想,阿萝再也顾不得装傻了,砰的一声站起来:“母亲,你若是身上有什么不好,可要快些请大夫来看啊,这病可不能耽搁下去!”
二太太听着这脆生生的稚嫩声音,竟然语出惊人,也是震惊不已:“阿萝,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番话来?”
阿萝却是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母亲在自己十岁时没的,当时别人只当她年纪小,也没人告诉她是什么病症,一味地瞒着她,她也就此稀里糊涂的。如今她重活一辈子,怎么也要想法救了母亲,再不让母亲早早地香消玉勋了去!
想到这里,她噗通一声跪在那里,哇地哭了出来:“母亲,你快些去看大夫吧,阿萝只怕如今母亲已经病症缠身!若是不能及早治了,以后沉疴旧疾,难以根治!”
二太太见此,真是唬了一跳,她盯着自己女儿,想起阿萝找出旺财的事来,不免觉得此事诡异。
微一咬唇,她沉吟间已经有了主意,当下沉声吩咐鲁嬷嬷道:“关了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