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阳猊的担心,也就十分正常了——起码来了皇亲国戚呀。
这群人亮出的底牌,让周边的村民们都惊恐不已,当天晚上的夜市,人流量大减,只有平日里的七成,其中还有一半是来围观贵人的。
不过这就是后话了,来人将营帐扎起的同时,又有十余人向冯君的小院走去。
田阳猊听说之后,马上带了几个子弟迎了出去——这个时候,他必须出来独当一面了。
然而,当他看到其中一人时,顿时就是一愣,然后恭敬地一拱手,“见过北园伯。”
北园伯身材偏胖,方面大耳长髯,身上带着浓浓的威严,一看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
不过此刻,他并不是站在中间,而是侧着身子,跟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低声说话。
年轻人也器宇不凡,只是脸色有点发白,下盘虚浮,虽然是初阶武师的修为,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
北园伯跟田家结亲,自然也认识田阳猊,他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发话,“阳猊且去通报,就说勇毅公世子来访,让主家速速出迎。”
“勇毅公世子?”田阳猊顿时吓了一跳,他深深地看了世子一眼,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贵人请稍等。”
勇毅公可是东华国数得着的公侯,娶的是当今天家的幺妹,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这世子的身份,算起来还是天家的外甥。
冯君听说之后,也安排邓家兄弟将院门打开,自己则是背着手站在院中,并未出迎。
世子一路走过来,见状就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就是脸色一沉,“好胆,你为何不出迎?”
冯君依旧背着手,只是怪怪地看他一眼,“奇怪,是你来找我,我为何要出迎?”
“大胆!”北园伯见状,厉喝一声,“世子乃当今天家的外甥,堂堂天潢贵胄,你这乡野鄙夫,怎么敢如此傲慢无礼?”
“我再是鄙夫,此地也归我所有,”冯君脸一沉,“你不请自来,站在别人的土地上,对着主人大呼小叫……真不明白,谁更村鄙一些。”
“你……”北园伯气得脸色通红,“你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的地是花钱买的,契税也交了的,”冯君面无表情地回答,“衣食也是自己劳动赚来的,我倒是想问一句……帝力于我有何加焉?”
这话就是说,我住在自己家里,也不差你的税款,老老实实干活,衣食都是靠自己,并不欠任何人的,你是皇族又怎么样?皇帝来了也不好使呀。
这个说法,不但在地球界有段子,在东华国也有人说过。
那是一名种田的老农,面对前来征辟的朝廷官员,他理直气壮地这么回答。
朝廷肯定就生气了,于是派了人去拿他。
结果一动手,拿人的顿时就傻眼了……尼玛,是仙人?是谁这么坑?
从那以后,东华国皇室就多出了一个规矩:若非必要,不得随意骚扰百姓。
当然,你若是如假包换的百姓,那么,骚扰了也不打紧。
北园伯的话有理,但是冯君的话,同样有道理。
世子见他俩说个没完,一甩袖子就转身,“北园伯,你们先谈着……谈好了我再来。”
不等别人做出反应,眨眼间,他就走得远了。
田阳猊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叹一口气,“这位……世子真的是性情中人。”
“世子家学渊源,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北园伯淡淡地看他一眼,“他知道你我是亲家,特意避开,也是为了你我好说话。”
不等田阳猊回答,就听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你俩慢慢聊,老二……关门!”
北园伯闻言,气得顿时笑了,“我说,我那幼弟怎么说也是你的主顾,你就这般待客的?”
冯君深深地看他一眼,“我的主顾是他,不是你!”
“好吧,随便你怎么说,”北园伯是见过世面的,也不跟他辩解,“不请我进去坐坐?”
“毫无必要,”冯君一摆手,直截了当地拒绝,“我胆小,怕你再拿出钢鞭来打人。”
这话讽刺的意味十足,但是北园伯丝毫不以为意,“你的灯具我看了,倒有几分意思,不过那什么阵法,根本是欺瞒他人!”
冯君看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一笑,“那郡兵也是这么认为的……倒是可惜了一匹好马。”
北园伯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生出一些烦躁来,于是大声发话,“好了,莫要跟我逞口舌之利,世子已经打好招呼了,要征用止戈山来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