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敏得知杨羡达去了凉月谷,不免有些惊疑,凉月谷是他的亲外公家,这次与大哥相争,凉月谷也是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的一边,如今杨羡达去凉月谷干什么?果基土司又怎么可能接见他?
杨羡敏按捺不住了,正想亲自赶去凉月谷一探究竟,凉月谷中又有知情人迅给他送来了消息。
杨羡敏既然与凉月谷关系密切,时常往来交际,在凉月谷的大小头人中自然也交下了一些朋友,这些朋友一听土司大人要和杨羡达联姻,就知道对杨羡敏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是以马上遣人送来了消息。
杨羡敏这才知道他被果基土司像擤大鼻涕一样给甩了,杨羡敏激愤欲狂:“舅舅居然毫不留情地就抛弃了我,而选择了大哥,他能给你水银山做聘礼,难道我就不能么?”
可仔细一想,杨羡敏又有些泄气,他大哥用水银山作聘礼,展家不会从中掣肘,而且他大哥将是朝廷钦认的土司,这么做合乎法理,没有什么后患,若是换做他,那就有大把的官司要打了,果基土司选择他大哥的确是明智之选。
可这样一来他怎么办?他并没指望能夺走大哥的土司之位,只想拥有杨家最富有的一座山,成为事实上比杨家土司更有权势的一个土舍而已,眼下功败垂成,与大哥又已势同水火,以后还能有他的好日子过吗?
杨羡敏急忙找到母亲,把现在的情况对她说了一遍,掌印夫人爱子心切,登时大惊,马上出前往凉月谷,试图央求族兄挽回局面。杨羡敏满怀希望地送走母亲,回到客厅之后却依旧心神不宁。
凉月谷送来的消息说,果基土司已经答应了他大哥。这样一来,他大哥杨羡达就要成为果基土司的岳父,这种关系可比他母亲这个族妹更亲近一些,母亲此去未必能起什么作用。
杨羡敏想来想去不得其法,便把亲近于他的众头人都召集来,把此事说与他们知道,众头人商议半天,其中一人忽地站起,声音朗朗地道:“土舍,既然土司用了联姻之计。难道咱们就不能么?”
杨羡敏茫然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年方六岁,能与何人联姻?”
说到这里,杨羡敏突然有些羡慕起大哥来,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儿子生得多,人丁兴旺,比大哥那一房要出色,如今忽然觉得生女儿才是真正的好呀,而且生的女儿越多越好。如今无女可嫁,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那头人道:“土舍,你虽没有女儿可嫁,可土舍你可以迎娶啊!”
杨羡敏继续茫然地问道:“迎娶?迎娶何人?”
那头人是杨羡敏的心腹。人送绰号“小诸葛”,一副很是睿智的模样,满堂头人都穿着族人的传统衣饰,唯有他穿了一身儒衫。手中还拿了一柄鹅毛扇,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小诸葛轻摇羽扇,悠然答道:“展家。于家,都可以,没有嫡女,族女也可,咱们也用水银山为聘礼,就不信这两家就没有一家不动心的,任谁到了口中的肉都不会再舍得吐出去,只要咱们把其中任何一家拉扯进来,这事情就会再度变得不可解了,那时再见机行事罢。”
杨羡敏大喜道:“妙啊!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咱们就又有了和老大抗衡的本钱了!只是……,展家一向与老大交好,会答应我的求亲么?”
小诸葛道:“果基家与土司一向不合,还不是答应了他的提亲?利之所在,昔日的些许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呢。土司能向果基家提亲,土舍为什么不能向展家求亲?于家那边也大有可能,土舍你只是要娶个于氏族女过门儿,又不必非得是于土司的女儿,便能让他换回一座矿山去,他会不答应么?”
杨大杨二兄弟俩本来一直在争水银山,以致引得外人纷纷插手。争到现在,水银山没有着落,二人的地位却都受到了威胁,结果志在必得的水银山成了一块烫手山芋,被他们推来推去,成了他们拉帮结派维持自身地位的一件工具,若他二人早知今日,恐怕当初也不会争得这么激烈了。
这边议定了主意,便等掌印夫人回来,若是果基土司能听掌印夫人央求,拒绝和杨羡达联姻,则这主意也不必付诸实施了。
傍晚时分,掌印夫人失魂落魄地赶回来,杨羡敏一见母亲的模样心就凉了半截,情知母亲此去并未央得舅父回心转意,也不忍再追问母亲,只把饮泣不止的母亲送回房去,吩咐侍婢小心侍候,便自去准备不提。
翌日一早,叶小天吃罢早餐,站在楼上活动着胳膊腿儿,看看天色有些阴沉,或许今日会有大雨,他正考虑要不要在下雨之前再出去活动活动,给诸部煽煽风、点点火,忽然见寨门大开,两列穿黄衣的壮汉抬着几只披红挂彩的箱笼进来。
叶小天手搭凉篷眺目远望,眼见那些人沿着内寨的中轴线上的大道进来,进了隔壁土司居处,正想使人去探听究竟,就见李经历兴冲冲地从那边走来,李经历上了楼,对叶小天笑道:“叶县丞,你猜什么人来了?”
叶小天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