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还认识蒯鹏蒯兄?”
叶小天听白泓说到蒯鹏,不禁有些意外。
虽然他和汤显祖打交道更多一些,但是在汤显祖和他的那些戏迷朋友中,叶小天最喜欢的就是蒯鹏,蒯鹏性情直爽,或许为人处事有些鲁莽,但是比起汤显祖的文人气和张泓愃公子哥儿的作派,叶小天还是更喜欢他。
“当然认识!”
白泓笑眯眯的,心中暗想,你是不知,我从杨驿丞那儿回去之后,刻意制造了多少个机会,才如愿以偿地和蒯百户交上朋友啊!也亏得这位锦衣百户为人四海、好交朋友,如果是张公子那等人物,我是压根不用指望了。
白泓咳嗽一声,道:“对了,听说我要来葫县上任,蒯老弟还特别嘱咐我向你问好,同时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希望你能给个回信儿。我刚到葫县,正要写封家书报平安,可以替你把话捎回去。”
“哦?”叶小天神色一凝,道:“蒯兄有什么事要交代?”
白泓道:“是这样,叶大人曾经拜托蒯百户替你照料一位女子,是么?”
叶小天心头一紧,沉声道:“是!她出了什么事?”
白泓摆手道:“没有出事,只是……这个……”
叶小天松了口气,道:“没有出事就好。白大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
白泓道:“是这样,蒯老弟说,你拜托他照料的那位薛姑娘,前些时日,有个自称是薛姑娘未婚夫的无赖前去闹事。被蒯老弟教训一顿,给弄走了,以后是不会再去寻薛姑娘麻烦的。”
叶小天点点头,这事儿他已经听哚妮说过了。白泓又道:“不过,近来又生了一件事。蒯老弟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所以让我顺道儿问一问你。”
叶小天眉头一皱,道:“究系何事?”
白泓压低声音道:“是这样,当初大人你只说这位姑娘与你有故。请蒯老弟帮忙照料,却也没说究竟是什么关系。如今那位薛姑娘在成贤街上开店,与国子监朝夕相对,国子监里有位监生喜欢了她,时常到她店中献殷勤。蒯老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所以……”
叶小天蹙眉问道:“那监生骚扰薛姑娘?”
白泓苦笑道:“如果是骚扰就好了,蒯老弟早就一顿拳脚把他打将出去。奈何他是真心倾慕薛姑娘,一直以礼相待,看薛姑娘的心意,对他似乎也……。”
叶小天轻轻“啊”了一声,心中恍然。蒯鹏不清楚他和水舞的关系,如今眼见有人追求水舞,而水舞也有些意动,所以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叶小天初听有人追求水舞,而水舞也对那人产生了情意。心中很不舒服。可是仔细一想,却又坦然了。离京数年,小天一直在成长。从放弃到放弃,同样的表现,却有不一样的理由。
有时他也在想,当初那般执拗的执着,究竟应不应该?如果适时退让一下,不逼得那么紧,是不是能够避免后来生的悲剧?如果在证明自己拥有更大的能力之后,比如现在的身份,再去追求是否更容易些?
有爱就够了,那是年轻懵懂活在梦中的年轻人的想法,那些已经经历太多的父母长辈不会这么想,他们最看重的肯定也不会是这个。贫贱夫妻百事哀,真的有爱就能幸福一生?
当激情过去,柴米油盐,子女后人,那些诸多的繁琐事才是生活的主题,有情饮水饱?灌个水饱解决不了饥饿。长辈们的着眼处,不可能是年轻人心中那神圣的唯一。
曾经的曾经,终究全都成了过去。曾经,她软弱了,他放弃了,今时今日,他已拥有值得珍爱的女孩,还要奢求什么呢?难道因为对她的恩情,就有资格要求她孤老终生?
叶小天出神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微笑地看着白泓,说道:“白兄,请你转告蒯兄,就说……由她去吧!”
这句话说出来,叶小天心中忽地轻松了许多。当爱的感觉淡去,也许并非没有了感情,只是因为感觉的不同,所以那感情也就有了不同。如今的他只觉得,她若安好,便了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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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庭院里,华云飞正在对他的猎弓做护理调试,他拉开弓弦,闭着一只眼睛,瞄着前方一棵大树,松开手指,再慢慢拉开弓弦,检查那弓的状态是否达到最佳状态。
但你若仔细看就会现,他睁着的那只眼并没有看向前方的树,而是悄然盯着侧前方那个女子,那女子正向几个丫环吩咐着年节需要置办的东西,以及如何部置家宅方才显得喜庆。
她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襦裙,外边罩了一件蓝紫格子的比甲,衬得腰身袅娜,身姿修长。乌黑的秀梳得丝丝服贴,髻上插了一枝虽然廉价,式样却很美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