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几率甚微。这位姑娘本就体弱,又似乎有过旧疾。这样的身体状况怀上身孕,已然算是很有风险了,哪怕是卧床静养,加上额外注意的饮食,都不一定能保住孩子。更何况,这才一个月,她便受了过重的湿气,身上又有这么多的外伤。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哀叹。
“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可是他的丈夫?”
“...我不是。”
“呃…那么,这位姑娘的丈夫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可惜了,姑娘还这样年轻,哪怕我竭尽全力救下了她的性命,日后必定折损她的身体。哎,难以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样痛苦的罪,实在不应当是这个年纪来承受的。”
“大夫,无论什么情况,请您务必保住她的命。我在这里求你了…”
“长官,与其寄托希望在我身上,不如求求老天爷罢,生死都由它定夺了。我不过是一个小郎中,医术自然有限,只能尽自己所能。况且这里的环境简陋,若没有好的条件照料这位姑娘,怕也很成问题。趁现在还来得及,长官,您不如就听我一句,赶紧送到医院去吧。”
恳求之中又带着哭腔的女生,“我们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去医院,外面到处都是搜查的官兵,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一出去便是送死。更别说什么正规医生了,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找到你的吗,老先生,真的求求您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一定有办法救人的。”
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不然怎么会有人找到我。虽然我不晓得你们几个人的底细,也不晓得这姑娘犯了什么罪,惹上那些沪军。但我既然已经来了,便只是行一个医生治疗病人的本分。孩子绝对是无法保住,至于她能不能够活下来,一半靠天,一半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草棚里,身上依旧疼痛,血液凝结成块,黏在骇人的伤口之上,丁香端着一碗热腾腾地药推门而进,见到我睁开了眼睛,她的眼角不由得也湿润了起来,微微侧过身,不愿我发现她在偷偷地哭着,“醒来了就好,已经三天了,我一直提心吊胆着,就怕你醒不过来,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保佑我们的,对我们不算薄了。”
我沙哑地笑着,“丁香,你别哭,你不知道,其实我很开心。因为以后不会再有寂杏这个人了,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你亲口承认。”
她却忽然控制不住,眼泪决堤,“笨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