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要去找阿穆,过了今天,阿穆就不再有理由再留在这污秽的宫里了,甚至于他不再有机会留在这上京里。
只是离开大殿不远,没想到凤时锦又碰上了凤时昭。她显然也没回过神来,面色苍白。以后她和太子的路只怕更加地难走。
她正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抬头就看见身着红衣的凤时锦正款款往这边走来。
一时间凤时昭想不到什么话来对凤时锦说。凤时锦却在她边上站了站,平淡如水地看着她,开口道:“方才你也听见了,皇上有可能连着太子一起废。”
凤时昭一怒,扬手就冲凤时锦脸上呼巴掌,道:“贱人!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然巴掌没有呼下去,冷不防凤时锦抬手截住了她的手腕,那纤细的手腕握在她略显粗糙的掌心里,分外柔腻滑嫩,凤时锦五指一收紧,紧到凤时昭腕骨发痛,她扬手挣扎,凤时锦却不为所动,捏得更紧。
凤时锦眯了眯眼,道:“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动不动就要打人的习惯,怕是得改改了,不然让人以为你嚣张到不可一世。诚然,你也的确是那样。”说着手用力往前一推,顺带放了凤时昭,凤时昭没稳住自己的身形,往后踉跄两步,瞪着她。
凤时锦从她身旁走过,红裙如妖,轻轻浅浅道:“不着急,游戏才真正地开始,以后还有的是有趣的。你不是说要走着瞧么。”
凤时昭在身后道:“你这个贱人!”
她仿佛听不见,身影在雪林里越走越远,越走越清寂。
不知不觉,怎想她就走到了一条小径上,约摸又是哪个宫人在偷懒,还没清扫小径上的雪。那刺眼的白铺满了整条小径,旁边是一片梅花林,正灼灼其华,斗得鲜艳。
凤时锦停下了脚步,绣鞋早已经被雪水濡湿,透地生凉,只是对于她来说这种寒凉早已经变成了习惯,没有任何知觉。她呼吸之间,呵出团团白气。
身后空无一人,只余下一长串她刚走过而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脚印。她侧头,看向眼前的这片梅花林。
被尘封的记忆,仿佛如这梅花泛出的香气一样,也泛着陈旧的气息,牵扯出丝丝绕绕的痛。
她犹记得,曾在这片梅花林里,她答应了嫁给千纪。
当时他很开心,她也很开心。
那是幸福的开始,却也是噩梦的根源。
凤时锦看了半晌,然后嘴边带着宁静的笑意,缓缓垂了垂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绯艳裙袍,她记得当时她也是穿的这样一身衣裳。又抬手摸了摸发间冰冷的金钗,当时头上戴的也是这么些繁重的头饰。她摘了一朵红梅,自然而优雅地别在了自己的鬓角,一颦一笑之间,心里想着千纪当时的眼神,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她的美。
自己现在的模样,应当是很美的。不,是最美的。
只是,身旁已无人罢了。
这时身后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听得出来脚步很快,宛若在飞一样,凤时锦还来不及回头,那脚步声就近在耳畔。随之一道力箍住了她的手臂,顺势便将她往梅花林中一扯。她身子不由自主地顺着倒去,鬓角的那朵红梅悄然滑落,轻轻地飘飞在了空白的雪地上,分外妖艳,美得惊心动魄。
凤时锦神情怔忪,恍如回到了从前。她也是被君千纪霸道地扯进梅花林里,头顶枝头上积压的雪簌簌抖落,转瞬之间她便如从前一样被拉着她的男人抵在了梅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