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之悦转头看向那个男人,脸色瞬间一白,死死的咬住嘴唇才能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宁萱璃看着来人,身穿普通的青布长衫,探头缩腰,一副十足的奴才相,额头上似乎还有一块没有好的伤疤,下巴上蓄着小胡子,不是一个太监,那这个男人是谁?她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微抽了一口气。
来人急忙跪下,头也不敢抬,低声说道:“草民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各位贵人。”
“你是何人?报个名来,”云贵妃在上面问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那个男人回答道:“草民是京城中烟雨楼的一名龟奴,名唤马五。”
一听到他说自己的身份,院中的人都露出几分嫌弃的神情,楼丞相额角的汗却微微渗了出来。
宁萱璃的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想着前些天烟雨楼内斗发生人命的事,当时就觉得奇怪,江尘子当时说话含含糊糊,她还以为这事儿与江尘子有关,现1;148471591054062在看来,不只是江尘子,秦谨疏才是幕后最大的操纵者。
他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注意到这件事情,将计就计开始暗中谋划了吗?宁萱璃的心头微微一暖。
楼之悦却是通体冰凉,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死了的人,一个让她曾经放心了的人,突然之间又冒了出来,她忽然间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从一开始,从自己以为自己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别人的圈套。
云贵妃又继续问说道:“马五,你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来。”
“是。”马五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小的在烟雨楼多年,因为做事有几分伶俐劲儿,很得姑娘们的喜欢,由早先的洒扫小厮做成了采买的小厮,平时……姑娘们为了增加闺房之乐,就经常让小的帮着买一种花,买回去自己碾成了粉,放入酒中引客人喝下或者是用做香抹在衣服上也行,可以让人……意乱情迷。”
话说到此处,不少女子另开了眼,用帕子挡住了脸,人人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东西了。
马五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有位小姐来找小的,因为平时找小的的,除了烟雨楼的姑娘就是男人,那么端庄贵气的小姐还是头一位,所以小的记得十分清楚,她约了小的在后巷子见面,一见面就给了小的一锭金子,说是要一些暖心粉,就是……那种花制成的花粉,小的问做什么用,她也没说,只说让小的拿钱办事,别问那么多。”
云贵妃问道:“那么,你还记得那个小姐长得什么样子吗?”
“记得,”马五急忙叩着说道:“小的方才说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那你瞧瞧,在场这么多的女子,可有你说的那位小姐?”
马五这才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四处瞧了瞧,最后在楼之悦身上定住,一抬手说道:“回娘娘的话,正是这位小姐!”
一言出,满堂惊。
楼夫人更是气急,冲上前来就甩了马五一个耳光,“你胡说八道!”她本来心中就有气,这一下手更是力道不轻,尖尖的指甲在马五的脸上挠出几道子血痕。
云贵妃一拍桌案,怒道:“楼夫人!还请你自重!本宫正在问话,马五是关键的证人,你如何能够当众打人?”
楼夫人气得心口发疼,她恨不能跳着脚骂,努力压下怒火说道:“贵妃娘娘,妾身不知道这么个贱奴才是从哪里来的,他竟然当众诬蔑妾身的悦儿,这等险恶歹毒的用心,实在让妾身心头恨意难平!不打他心头不快!”
云贵妃怒极反笑,看着她撒泼的模样说道:“楼夫人,皇上和本宫看重你们楼家,深夜请你们入宫,把事情经过讲给你们听,就是想让事情有一个可以回转的余地,可是,是你们自己不要,极力让本宫明察,楼丞相说没有人证不服,现在人证带到,你又说人证是胡说八道,那么,请问楼夫人,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
楼夫人哑口无言,楼丞相听得云贵妃口中机锋,用眼神示意夫人不可再鲁莽,他上前施了礼道:“贵妃娘娘,老臣以为,这个人是一贯的刁钻耍滑,他的话也不能尽信。”
马五一听这话,有点不太乐意了,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初到皇宫里的那种忐忑也慢慢淡去,横竖也是这样,他一咬牙说道:“这位大人说话好生奇怪,你又不认识小的,如何知道小的为人一贯刁钻耍滑?”
楼丞相一噎,他倒没有想到马五敢回嘴,一时间无法回答,一来是身份在那,总不能和一个龟奴对骂,二来他不能说得太细,否则的话岂不会让人以为他经常出入那种地方?
宁萱璃心中暗笑,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堂堂一朝丞相,面对一个龟奴却使上不力。
马五翻了一下白眼,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小的是龟奴,但是小人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拿姑娘们的钱买东西也是明算帐,一文钱都不贪,凭自己一双手吃饭,有什么见得不人?说青楼女子轻贱,哼,若是没有那些大官富户撑起青楼的生意,姑娘们想轻贱也没个地方啊!”
他这话说得无异于打楼丞相的脸,众人再看向他时,目光都微微发生了变化,宁萱璃倒是觉得,这个家伙若是用得好了,倒是个人才,只看能否才尽其用了。
马五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双手往上一托,对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这是当日那小姐赏给小的的东西,除了见面时给的那一锭金子小的用了,后来交了东西给的都在这里,连这个钱袋子也是这位小姐的,另外,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是小姐见花粉给的多,一时高兴从手上退下来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