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里疏似不忍见她难过,垂了垂眼,兀自斟酌了片刻,才道:“他娶的女子自是很好的,美丽大方,又端庄贤淑,对他很体贴,也很善解人意……”他每说一句,就让玲珑更加难过一分,眼眶里也包不住泪水,豆子般噼里啪啦往下砸。后来北里疏终于说不下去了,他伸了伸冰凉的手,想帮她擦眼泪。玲珑躲开了去,自己手忙脚乱地揩着泪水,听他又道,“九渊觉得他妻子千般万般的好,但是于我而言,却不及你的美丽和善良。我的公主,别哭了,那样的人不值得让你放在心上并为之伤心流泪的。”
清池震惊,北里疏已经开始对玲珑公主示好了。但下一刻,她也就随着玲珑公主一道,起身哭着跑出去了。
她试图劝说扶玲珑,“九渊不是他说的那样,你不要听他瞎说。”
可是话一出口,却又变了味道,更像是自我安慰。
那些话她不信,扶玲珑也不愿相信。只是再怎么不愿相信,也抵不过和北里疏的朝夕相处中从他口中一次次地形容九渊的事。
她想,九渊大抵是真的忘记了她,也真的过着自己想要的幸福的生活。玲珑公主和清池一样想得开,难过一阵子以后便放下了。
她和九渊年少的时候结缘,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生活中总会接受新鲜的人和事,这是她不能阻止的啊。既然九渊先忘了,那便当做一场玩笑罢了,总不能再给自己平添烦恼,亦或是将来给九渊添烦恼。
清池很心疼玲珑,但约摸是在梦里的缘故,她心疼玲珑就是心疼她自己。
北里疏住在冷清的别宫里,除了生活无所忧以外,其他方面按照东溟皇的吩咐都得受限制。不能随意出别宫的大门,不能去宫外闲逛,也不能离开东溟回北衡,甚至连书信都不能往来。
这日玲珑来看望北里疏,北里疏正在书房里写着什么东西,见了她来便藏藏掩掩的有两分尴尬的样子。
玲珑一看就充满了好奇,走过去问:“你在写什么?”
如今清池已经能清楚明白地感觉到,那就是北里疏的套路。若当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又何必故意给玲珑看见。他便是要故意引起玲珑的兴趣,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东溟人没有他这么多心眼儿,玲珑在东溟生活的圈子也很单纯,不如清池随师父大江南北地游荡过、识遍了各色各样的人,所以玲珑根本没有发现,她正被北里疏牵着鼻子走。
北里疏干咳了两声,道:“没什么。”
玲珑走过去,坚持道:“我明明就看见你有在写啊。”她把北里疏掩藏在书本之下的纸张抽了出来,粗略地看了一遍,讶异道,“你在写家书?”
“嗯……”
“可是你写了有什么用,我父亲不会允许你把这些家书寄出去的。”
北里疏淡笑道:“没有关系,我不寄,只不过是闲暇的时候写写来聊以慰藉。等将来有机会,再带回给我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