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瞪着眼珠子瞧了又瞧,不由面面相觑——不错,吃糖葫芦的正是战王。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从不见他和哪个女子亲近的,而今身边跟着一位姑娘不说,竟还和姑娘一起吃糖葫芦?
北九渊忽而住了住脚,侧身冷不防一道不悲不喜的眼神看到轿中来。两名官员浑身一哆嗦,赶紧放下帘子快些走开。
入了小巷,天空爬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蓝。天边落霞渐渐淡开。
清池觉得今天的糖葫芦酸得掉牙。她没有细细品尝,而是囫囵地吞咽着。街上冷清了,人潮也散了,小巷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错落有致的脚步声。
她把所有糖葫芦吃进嘴里,吃了满嘴的红糖,狼狈得像个小丑。细柔的额发在最后一缕霞光下,呈浅浅的金红色,淬满了每一根发丝,衬得她像一个可爱又可怜的瓷娃娃。
当周围的一切重新安静下来,清池便又陷入了自己封闭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这一次再难以逃脱,越是挣扎,她便越是陷得深。
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前面的北九渊也停了下来,回头看时,见她孤零零地蹲在了巷子里,埋头在膝盖间。
北九渊刚一动脚步,她闷闷道:“你别动,你别过来,我只想要静一静。”
北九渊果真不动了。他好像化作了清风,化作了明月,连呼吸都缥缈得若有若无,不存在了。
清池不敢抬头看,以为他走掉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出来。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沁出小小如雨点般湿润的痕迹。
她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我憋得很难受……不想叫你看穿。但我总想向你澄清,我不是二皇女,我不是任何人,我是清池,不是谁的替代品。为什么北里疏说了那么多,我唯独把这个记在了心上呢……可是我又不敢说出来,如果我不是因为和你心里想着的人长得像,不是因为成了她的替代,我又怎么能得到你这么多的好呢?九渊……”她抽着鼻子吸着气,“我是不是很矛盾,可是我真的好难过……”
“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想独自占着你……”
“我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清池抬了抬头,一面捏着袖子擦着眼泪,一面眼泪又汹涌个不停,哽咽道:“我发现,我再难过,心里也还是喜欢着你……这跟你心里想着谁,是不是同样喜欢着我没有关系。所以我今天总在想,大不了这样吧,我不能控制你怎么想,但是我还可以控制我自己呀,我可以控制我自己不去喜欢你……但我不想去控制……”
北九渊眼里浸着浓浓的哀疼,弯下身来,把她稳稳地抱起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清池挣扎着,哭得更凶,含糊道:“说好了你不要动,能不能不要碰我……我怕你一看见我就又想起了别人……”
北九渊在巷中停下,忽而松手放开了清池,低低叹息一声:“算了,不管了。”
清池以为他是不想管自己了,正想从他怀里退出来时,不想他倏地捏住了自己的手腕。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力压制着往后退,只倒退了两步便冷不防贴在了巷子里的墙段上。
她吃惊地抬头,眼里还含着泪,从眼眶滑下。紧接着就看见他俯下头来,一张脸靠得极近,鼻尖错开之际,她呼吸一窒,被他的唇堵得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