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九渊面色隐忍,桌面上的手,却用力得骨节泛白。清池看见了,知道他心里还念着。她却没有看见自己的手,同样也骨节泛白。
她有些自私矛盾地想,要是不告诉九渊这些该多好。那么在他心中,他想念着的人就始终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不值得他惦念这么多年。很久以后,他总能彻底忘了那个二皇女的。
可她到底心疼他。
清池吸了一口气,把酸涩的泪意逼了回去,道:“所以今早我一醒来,就问你,是不是有娶过妻。你回答说没有。那我就放心了,不是你始乱终弃,也不是她始乱终弃,而是有人故意在中间诋毁。她应该是值得你惦念的,只不过你们相距这么远,又相离了这么多年,谎言很容易成真。大概二皇女和我一样,是个容易想得开的人,又有北里疏那样风流倜傥的人作陪,所以选择嫁给了他。”
可那些事谁知道呢,北九渊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是后来她发现,事实远不止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真相,永远是残忍至极的。
良久,北九渊低哑着声音问:“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啊,是好奇怪,”清池终于肯放下茶杯,双手捂着脸,咬着牙较劲道,“可能是觉得你想她想得很辛苦,她又想你想得很委屈吧。明明是一段过去了很久的往事,为什么我却觉得比以往我看过的任何虐恋话本都要难过呢……”
北九渊抬起眼来,看见清池的指缝下,有泪痕淌下。他的心,抽搐着痛。
她是她,她又不是她。
过去的事为什么就过不去。明明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是一个全新的人,拥有全新的生活,与那些过去毫无关系。可是她却要跟着难过,跟着流泪。
新近,他总使她流泪。
北九渊伸手过去,淡凉的手指将将触碰到她下巴的泪水,她便受惊似的往后缩了缩,胡乱擦了一把眼泪,道:“没事的,我只是有些被你们感动到了而已。”
北九渊手指顿在半空,又落落地收了回来。
清池又哽着道:“现在我总算有些想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在吴吉村的时候要舍命救我,为什么到了京城不想我去接触外面的人,那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二皇女么?”
她放下了手,清亮含泪的眼楚楚地把北九渊看着。好似一夕之间,她长大了一般,有了少女的情愁和酸楚。
是,也不是。
可是他要怎么回答,才能不让清池伤心流泪?
清池道:“你不要急着回答,我知道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的。我能够理解,况且一直以来,我都受着你的恩惠,间接的因为二皇女而受着恩惠。我不能因为想强占你,就去否定她对于你的意义。”
清池心里自嘲地想,她真是太善解人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