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琉愣了愣,渐渐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意,有些难看道:“道长这种玩笑开不得,莫不是先前便听人说起在下的妻子怀孕已足月,不日将临盆?”
清池年轻的脸上镇静而严肃,不得不说当真有几分说服力。北九渊见她是认真的,便也不再阻止,微微凝了凝眉。
“如此便是了,母体孕育新生命,待临产之时最为薄弱,容易遭外邪入侵。”清池手上夹着一张符,往贺兰琉眼眉间一贴,待再取下来之际,只见符印间困着一抹黑气,随着符纸燃烧也化作了灰烬。贺兰琉瞠目结舌,清池便又看了看他平整光洁的印堂,道,“看样子遭邪的不是你,而是你家即将临产的夫人。”
贺兰琉不信也得信了。先前水榭中还谈笑风生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他神情一派低沉急躁,还苦苦按捺,低沉道:“依道长看应该如何化解?”
清池照贺兰琉的生辰八字画了一张朱砂符,她手法且灵活,几翻几叠便折成了一个八卦形状,交到贺兰琉的手上,道:“不知你家夫人是否性情大变,你可将这符带回去,放在你俩睡觉的枕下,不要叫她知道。倘若真有邪祟,半夜必会露出马脚。如果是走错了路的小鬼,这道符自会把它驱逐出来;但如果是厉害一些又有意作恶的则难以驱逐,到了生产之时你一定要及时告诉贫道。”
最终贺兰琉无心再喝茶,携了清池的那道符便匆匆离开了。
一时间水榭里人走茶凉。清池看了看桌上齐备的茶具,道:“这茶是你煮的?再煮一壶呗。”
北九渊把冷却的茶水倒掉了,洗过一遍茶具以后,果真静心坐下来重新煮一壶。他道:“你确定没诓贺兰?不要为了出府而开这种玩笑。”
清池道“你要是知道贫道在开玩笑,你为何又不阻止贫道?做道士也是要讲原则和道义的,你不要把贫道想得太坏好不好。贫道的品格,你是没法比的。”
北九渊想起过往种种,发现这小道士虽然有时候胡搅蛮缠,但在大义上还是拎得清。连为了吴小胖那个小鬼她都能豁得出去给他报仇,又怎会一见面就坑害贺兰琉,毕竟她只是对他有怨气,跟贺兰琉又没仇。遂浅浅勾唇笑了笑,道:“我相信你。和有的道士相比起来,你的确无可挑剔。”
清池一脸的受用,道:“不要以为这样贫道就不跟你计较了,贫道原本是打算好好整一整你的那位客人的,叫他往后跟你绝交,让你往后都没朋友。”
北九渊点点头,莞尔道:“谁叫我先惹了你。”
清池捧着北九渊煮给她的香茶,吸了两口又回味道:“方才从客人身上抽出来的煞气让贫道觉得有点儿熟悉,不知道是不是个熟鬼。”
果真没两日,贺兰琉就派人来请清池去他府上,说是他夫人要生了。清池没耽搁,赶紧清点了一下箱子里的法器,准备出门。临走前又折回来,找到了吴小胖道:“贫道差点把你忘记了,你跟贫道一起去,等晚上入夜以后我们便去找鬼打听。”
吴小胖道:“可是现在外面是白天啊,我受不住……”
“那你钻到贫道的法器中来。”
“道长,那个我更吃不消……”
最后还是北九渊把吴小胖收进了他的黑色袖袍中。今日北九渊穿的又是白衣黑袍,身形修长如玉。他气质温和宁静,走起路来也优雅翩跹,丝毫看不出就是那战场上震慑敌方、威武霸气的战王。
上了马车后,马车便忙不迭地往公主府中驶去了。一路上,清池又得以看见京城街上的繁华景象,和吴小胖扒着窗户连连赞叹。
这是他们来京以后第一次出来见识。虽然只是坐车穿街而过,但已经够这一道士一小鬼看的了。
要到公主府时,北九渊出声道:“到了别人家里不比自己家里随意,方先生教的那些文化你没认真学,礼仪应该学了几分。”
清池打马虎眼道:“啊,嗯,贫道学了,如果有不妥当的地方,一定是先生教得不够认真。”
北九渊揉了揉眉心:“你少说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