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兴被升迁到省人大任副主任的事定了下来,临行前,宋刚主动拜访了他。焦兴说:“你觉得黄庭宏的政治智慧怎么样?”
宋刚几乎没有思考,说:“我对黄书记的政治智慧很佩服,但是,他这次找我聊您的这些事,也许他把我宋刚的智慧看得太低了。说实在的,他把我安置在这个位子上,别人会有看法的,他自己也清楚。要是其他人是他,肯定应该是给我一个很好的位子,以示他是一个大度、开明、爱才的人,奖罚分明的人。可是,他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别人会把他看扁,说他心胸狭隘,计较个人得失,并不是人们当时所期望的黄庭宏。但是,我与别人的看法有所不同,这是他树威的绝好机会,人们会猜测,黄庭宏与我宋刚在打黑行动中有分歧,谁与他有分歧,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恰恰是这点,我很佩服他,他的政治智慧高人一筹。所谓大智若愚,就是这样吧。但是,他这次找我,使我大跌眼镜,他竟然以为我宋刚是个斤斤计较之人。如果我是斤斤计较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在牢房里蹲几个月。我在牢房就已经知道我会有今天,因为,我觉得值得,什么事值得?因为他,我觉得为他做出一些牺牲值得。你看过我为了基金的事说过一句什么话没有?我真的认为我有责任吗?这一切是谁在配合他?是我宋刚。说到基金的事,真正的责任人是汪少华,篡改笔记也是汪少华,他以为我傻?但我没捅破这张纸,为什么没有捅破张张纸?为了他。焦主任,您为我鸣不平,黄庭宏是最高兴的人,他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没有真正劝您,您自己也是知道这点的,你实际上也是在配合他,和我宋刚是一样的想法,想为全省做点事,当然,黄庭宏也看到了这点,他建议把你提拔到人大常委会人副主任,这是对你的感恩,也是他的一个谋略。这些,我没有跟他讲过,我默默地配合他。可是,他再次来和我谈心,我有些灰心了,因为,他以为宋刚的智慧就是如此而已。”
焦兴听完宋刚的这些话,沉默了许久,说:“是,是这样的话,你在他手里雪藏的可能性很小了。我原本以为,这次他找你谈话,仍然是他大智若愚的表现之一。不过,宋刚老弟,黄庭宏这人有智慧,但是,没有胸怀,你今后的路很难走,他需要的是权威。你要是希望重新崛起,唯一的办法是有惊人之举。你说呢。”
宋刚说:“是,我已经不是雪藏的对象了,我估计的错了。当然,为官,不是我的目的。但是,您说的惊人之举,我倒是有这打算,我需要崛起,因为,你知道,要做成大事,没有权利是没法实现的。在临江官场,仅仅做一个市长,我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我需要更大的权力。这次退出来,正是我所希望的,等我的计划差不多筹划完善了,黄庭宏不得不用我,或者说,我非要他用我不可。我对他确实没有打算迁就的意思,但我会利用他,嘿嘿,他利用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礼尚往来嘛。当然,也许愿望有可能受挫,我需要比以往更多的手腕,更多的谋略,更多的胆略。但是,这些,还不是我成功的可靠保证,必要时我可能会采取*宫的方式对付他。当然,理想可能抗衡不了权利的威力。”
“你把黄庭宏当成对手?就因为今天你对他的看法的改变?”焦兴惊讶地问。
“准确的说,合作伙伴。我对他的看法总体上没有大的改变,他是一个智者,但他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宋刚说得有些勉强。
焦兴长叹一声,半天才说:“唉,看一个人,也许需要时间吧。黄庭宏人品应该是没问题,就看他能不能用锋利的刀了。也许,这次,你的锋芒太盛,把他吓着了吧。
宋刚笑了笑,没有对焦兴说张文静与李有钧的事,而是淡淡地说:“他是个很自负的人吧。”
“你对临江市的官场有什么看法?”焦兴突然转了话题,说。
“哈哈,我啊,对他们,不需有什么看法,也懒得去分析。那里只是我的一个平台。”宋刚对汪少华有些不屑。
焦兴说:“宋刚,你今天这些话,让我有些寒意,有些担忧。为什么呢?韬光养晦一段时期,在一定的时候,有个惊人的举措,黄庭宏自然会用你的,一步一步上去,何必急于求成?”
“太累,太费精力了。”宋刚苦笑着说。
“唉。你就准备直指省里?未免……,走捷径?”焦兴疑惑地问,“不现实”仨字没有说出来。
“呵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黄庭宏有他的优点,但缺点也明显。我这次就因为他的缺点,我不得不淡出临江的权力中心。既然淡出了,最好不再进入,临江的权力中心到底有限,进去了意义也不是很大,干脆,直接进入更高一层次的权力机构里。在临江,除非遇到关系老百姓的大事,一般,我不准备多事。”宋刚说。
临江的人事安排出乎意料,丁俊军没有任江城县委书记,而是安排到了临江市外事办任主任。这一结果的出现,使临江市的官场立现分歧,以王可欣、曹翰墨、郝子华为一派的人坚决要求丁俊军官复原职,继续任江城县的县委书记,理由很充分,因为,丁俊军本就是江城县的书记,受人陷害,现在真像大白,没有理由撤销他的书记一职,这样安排,等于是说,丁俊军仍然是有问题的。
可是,这次汪少华和曾佩贤合手,胳膊拗不过大腿,丁俊军只能是老老实实到临江上任,评级调动,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明白人一看就明白,丁俊军的仕途到此为止。
丁俊军呢?苦笑着笑了笑,心里想着汪少华在常委会上讨论时的理由:“他的外语水平好,与老外打交道和适合,学有所用嘛。再说,这也是评级调动,很正常。”他除了苦笑,还能怎么呢?今后就用他的所长,English就成了他的第二常用语了,最好是再学学潮州和闽南话,好与台湾同胞聊天喝茶。
之所以这样安排,丁俊军心里明白,当初这一失误成了千古恨。他那天和汪少华打了个照面就了事,以为宋刚出狱了犯不着再耍手腕,低头哈腰的在汪少华面前唯唯诺诺的扮演奴才了。事出意料之外,宋刚不但没官复原职,还被创造了一个奇迹——中国国内最年轻的“准退休”官员的外号:巡视员。自己受了委屈,总比宋刚的委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