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涛不由得对汪少华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单口相声说得如此之好的汪少华绝对是一流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人,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黄涛第一次看到。
汪少华没有顾及财政局所有的冷脸和怒目,他一个人精彩地表演着,旦角、青衣、老生、小丑,他一个人全包了,就连跑龙套的活也揽下来。一会儿京剧、一会儿昆曲、一会儿黄梅戏,就连花鼓戏,粤剧也唱了个遍。
汪少华眉飞色舞,如沐春风,在财政局的会议室里上演了一场世纪之作。可是,他内心,如刀绞,如火烧。娟儿的信息一个接一个,有个哭又是闹,他没法理睬她,他得稳住阵脚全市瘫痪,汪少华交不了差,组织部知道了内情以后,他没有好果子吃,黄连、苦瓜、苦楝子是免不了的。
从财政局出来,他十二万分不想再到哪里去了,即使让他在茅坑里蹲着,他也不想去哪里了。可是,他必须去,他得收拾残局。
汪少华痛苦之极、恼怒之极、绝望之极。他没有想到,宋刚的威力竟有如此之大,宋刚的威信竟如此之高。原本,汪少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自以为够威信的了,够有能力控制全局的了,恩也施了,威也发了,但哪里想到现在全没用。他哪里想到过宋刚在市民中早就有了崇高的威信?临江市民们,没有失去宋刚时,大家也许还不觉得,现在一旦宋刚落难,人们又想起了他的过去,他的好处。
汪少华可不这么想,他总是想歪了,他在琢磨,这一切,是不是宋刚在外面布置好了什么人?是不是这些都是宋刚的计划?他必须把这些人挖出来,必须把破坏临江安定团结的人整治下去。宋刚,特别是宋刚,汪少华暗暗地下决心,不能让他回来了,宋刚是落水狗,半死的落水狗,现在不死,将来哪还有机会让他死呢?这是绝好的机会了,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但,现在不是时候。汪少华思量着,现在得抓紧稳定临江的局势,不稳定临江的局势,自己有守土之责,不稳定,那就是自己失职了,就是无能了。临江不稳定,自己的官位就更不稳了。
第三站,工业局,书记在,局长临时有事,说是去了省城见一位大老板,为临江引资,理由充分。第四站,第五站……几乎是一样。
汪少华感到了寒意,感到了恐惧,感到了绝望。他问记,林德才狗屁不如,问他还不如问一个小学生,唯一可问的人就只一个黄涛。
“黄涛书记,怎么办呢?采取组织行动吧。”汪少华说。
“采取组织行动?谁来采取?纪委书记也病了,组织部长回家了,我敢去捅着马蜂窝?书记,我不敢那。再说,采取组织行动,得有市委的统一意志呀,现在,能统一吗?您知道吗?书记,临江愤怒了。”
“啊?临江愤怒了?”汪少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临江愤怒了。的确,整个临江愤怒了。
人大常委会已经向省检院质疑他们行为的合法性,人民选出的市长被讯问,竟然没有得到市人大常委会的同意,他们就羁押了省人大代表和临江的市长。他们已经开始向省人大申诉。市人大代表开始了串联,长长地签名行动已经密密麻麻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联名。
临江,垃圾已经成堆,老百姓开始酝酿把垃圾运往汪少华家里和市委的门前。现在,所有的目标都直指汪少华。
烦恼没完,省委下达了指示,责令以汪少华为首的市委三天内是临江的局势恢复正常秩序。
汪少华没法休息,以他个人的力量他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他不得不对那些得病的人哀求了。
汪少华把焦兴请过来了。
可是,此时,焦兴才从省里回来不久,省人大的一张通知让焦兴等人愤怒不已,省人大免去了宋刚省人大代表的资格,这也就意味着宋刚可以无限期双规了。
“汪少华,你请我来是为了你的乌纱帽吧?告诉你,宋刚不出来,我人大常委会保证是不会配合你的工作的,包括省人大。我让你寸步难行。”焦兴正在气头上,说出了这辈子最狠的话。
汪少华被焦兴的这句话噎着了,半天不能做声。
焦兴继续放着狠话,他说:“汪少华,我这人自认为还有点良心,我看不得没良心的家伙。你这些天在干嘛?你的搭档被抓,你哪怕是假惺惺的给个姿态也是给人一点自慰,可你,干了些什么?现在你请我过来,我可不想听你的什么大道理。要说大道理,你汪少华还不是我的对手。我还要告诉你,别以为宋刚进去了,你就在临江能呼风唤雨的了,不说别人,就是我,也足够让你头痛。”
“焦主任,你听我说……”汪少华终于说话了,可没有说得下去,因为,焦兴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听你说。我没时间。在宋刚出来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第一,我得见黄庭宏书记,虽然,他已经拒绝了我三次了,但我还是要见,不见不可。”焦兴说完起身走了。
留下汪少华目瞪口呆地坐着那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