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苏静还是风靡上京的风流王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会跑到这江南姑苏来,危险重重,几经生死。也不会跳下满是食人鱼的江潭,不顾自己的危险,更不会为了保护她,而像如今这般伤痕累累。
为了朋友肝脑涂地、两肋插刀什么的,从前都是挂在嘴上随便说说的。
叶宋做好了这些,轻轻帮苏静穿上衣服,一抬眼帘便撞进苏静的双眸里。那已经不是一双滟潋流光而又美丽非凡的眼眸,充血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可是安静。
叶宋看着他,不知不觉就红了双眼。清亮的光泽在眼里流淌,似乎就快要溢出眼角。她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苏静不悲不喜道:“没有镜子,我看不见。”他认真看着叶宋,一遍一遍地呢喃,像是要在纷繁复杂的记忆中记住叶宋的名字,记住她的模样,“你是叶宋。”然后就又笑了,“我刚刚怎么就没第一时间认出你来呢。”
他这个样子,让叶宋莫名的恐慌。叶宋问:“是不是头又痛了?”
苏静道:“是太累了。”
苏静躺在火堆旁睡着了,叶宋怔怔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他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叶宋附耳过去才听清他是想要喝水。可是江水已然喝不得,叶宋连忙站起来,瞅了瞅四周,看见不远处有一棵芭蕉树,树叶宽大肥厚,朝阳才刚刚升起,应该还有露水。
这入秋的早露最是多了。
叶宋便跑过去扒下一片叶子,把每片叶子上的几滴早露都积累起来,费了颇久功夫才积累了一捧的样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过来,一滴不漏地喂苏静喝下。
她没有功夫歇息,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而这又是一座孤岛,她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扎木筏也不太现实,四周连个边都看不见,谁知道木筏能够走多久。
随着日头渐高,沙滩也慢慢变得烫了起来。苏静一觉睡饱了,感觉头顶一片阴凉,不禁抬头一看,怔愣了一下之后便缓缓笑开。叶宋在他头顶用树枝搭起一个芭蕉叶的凉棚。
他举目而望,看见叶宋正去芭蕉树上摘了一串芭蕉,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朝他走来。
叶宋很狼狈,浑身都脏,衣角也破一块散一块,但她挽起裤腿的脚丫子特别的白皙,还有那头用一根藤条挽起来的长发特别的乌黑柔亮,阳光给她周身都淬了一层光。
苏静睡了一觉之后,感觉好了许多。虽然脑仁会痛,但他起码能够认出叶宋来,双眼的充血状况也好了许多。他便懒洋洋地坐在沙滩上笑。
叶宋过去拉起他,道:“太阳这么大,不知道去阴凉的地方躲躲?”
苏静道:“可能是在水里泡太久了,要这样多晒晒太阳才觉得暖和。”
叶宋仔细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静油嘴滑舌:“看到你,哪里都很舒服。”
他能够这般调笑,不禁让叶宋放了放心,然后两人坐到阴凉的沙滩上,吃了一串芭蕉。
叶宋问:“我们怎么回去?”
苏静看了看辽阔的江面,道:“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来打捞江水里的这些食人鱼尸体吧,不然水不干净可能会引起疫情的。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等到船来。”
到了下午,叶宋就觉得身上很不舒服,伤口痒得她想挠树。她独自进了树林,找了药,嚼烂了脱下衣服给发痒的地方敷去。幸好伤口不是很多,和苏静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只不过身上青紫痕迹倒是遍布。苏静隔了树叶站在外面,笑问:“要不要我帮忙?”
叶宋也没来气,语气平静道:“好好待着吧你。”
两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孤岛上待了两天,乌蓬小船倒是遇到了两只,可惜隔得太远,不管叶宋怎么吼叫亦或是叉着衣服当旗杆挥舞,乌蓬小船都只是越走越远不曾靠近这座孤岛。
更让人着急的是,苏静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得到好转,而是时好时坏。叶宋很怕他睡觉,几乎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可是醒来之后会很混乱,有时候记得叶宋有时又不记得。这种心情起起伏伏,简直能把人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