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酒杯,并非她特意弄出来的,而是景炎公子存在心里的东西。
公子,是想与谁对饮呢?
……
安岚在白园住了两天,那两天里,除了去叶蓁那看一看,同叶三姑娘客气地聊上几句,她基本没什么事。景炎公子不知去了哪,广寒先生也没再露面,叶家的事,就白园一个管家负责照看着。叶老爷因受到打击,精神越发不好,薛灵犀依旧没什么怨言,如以往一般在他身边伺候。
“委屈你了。”第三日早上,用完早膳后,叶铃去看叶蓁时,叶德清握住薛灵犀的手,有些哽咽着道,“以前我也常说这句话,但也都只是说说罢了,如今,我才觉得,真的,是委屈你了。”
“老爷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叶家的媳妇,我从未觉得委屈。”薛灵犀抽出手,给叶德清递上茶,温声道,“老爷可要保重自己,三姑娘那,还得想想办法才是。”
“能怎么办?!”叶德清让她把茶放在一边,“蓁哥儿我早有心理准备,如今他能醒来,对我已是安慰……可是铃儿,唉,这是造的什么孽,为什么我叶家会出这样的事!她当年也不跟我说!”
“崔姐姐也是生了孩子后才知道的,她原是想告诉你,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抱着希望,或许孩子们不会出事,所以才……”薛灵犀坐到叶德清身边,柔声道,“崔姐姐心里比谁都痛,走的时候,心里还挂念着几个孩子和老爷您。而且都这么多年了,您若是这时候怪她,她泉下有知,难以瞑目啊。”
“我不怪她,也怪不来了。”叶德清长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似一下子老了十岁。
薛灵犀起身,一边给他揉太阳穴,一边道:“老爷要是不知该怎么说,三姑娘那就由我跟她说去,这等事,还是自己心里明白些好。日后,若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慌乱无措。”
叶德清一愣:“要告诉她?!”
薛灵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问了一句:“难道老爷不打算告诉三姑娘?”
“她都快十六了,有是那么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亲事还迟迟没有定下。”叶德清说到这,停了好一会,才沉重地道,“她以后,可怎么办?”
叶蓁醒过来了,却活不下去。
闺女原本好好的,如今却添上这么一个噩耗,这可都是他的亲身骨肉啊。
薛灵犀正想开口,不料就在这会,房门突然从外头推开,薛灵犀迈步进来,警惕地打量了薛灵犀一眼,然后问向叶德清:“爹瞒着什么没跟我说?”
叶德清愣住,薛灵犀轻轻一叹。
……
安岚用过早膳后,在琢磨香的事,正打算找人问问景炎公子或是广寒先生在何处,她有好些问题想请教。只是她刚走出房门,就听到叶家人住的那个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是叶三姑娘,已经知道了吗?
安岚转头往那看,迟疑着要不要过去瞧瞧,只是走了几步后,又返身回来。
这种事,谁都爱莫能助。
换做她,此时此刻,应该是不想看到任何外人。
想到这,她心里轻轻一叹,然后抬起连,看着高远的天空,感谢娘亲,给了我一个这么健康的身体,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
……
下午,叶德清就同景府的人告辞,本应该还要去跟白广寒和景公表示感谢的,但正巧白广寒那个时候不在景府,景炎也出去了,景公这几日又因身体不适,不见客。于是叶德清托白园的管事务必将他的感谢带到,然后就带着妻子儿女离开白府。
安岚一路送他们会叶府后,也跟着告辞,她该回长香殿了。
薛灵犀出来送她,请她日后有空了,要常来做客。
安岚上马车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三姑娘,没事吧?”
薛灵犀摇了摇头:“小姑娘家家的,知道这样的事,哪能没事,她性子倔强,在外人面前都是要装无事的模样。但事已至此,自欺欺人也无用,我会慢慢开解她的。”
本以为叶三姑娘那么针对她,她心里多少会有些介怀,却不想,薛灵犀这话里,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安岚有些诧异,薛灵犀也只是微微一笑,再次请她将自己的感谢传达给广寒先生。
安岚将上马车时,叶府里忽然跑出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对薛灵犀道:“夫,夫夫人,二公子咽气了!”